第7章 老朱：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朱允炆的模拟还在继续，青铜罗盘映出一行行古朴的篆体文字。

【朱元璋的这些儿子们大多骄纵，如秦王朱樉，以折磨宫人取乐，被朱元璋斥责为“不晓人事，蠢如禽兽”。】

【再如代王朱桂在大同手执大棍，袖藏斧锤，微服私访时上街随意砍人，其两个儿子也有样学样，上街随意行凶。】

【但诸王之中，有一人却表现的一直都很低调，那便是湘王朱柏，也就是你的十二叔。】

【湘王朱柏，性格温文尔雅，即便是在就藩以后，也是深居简出，从未出去惹是生非过。】

【他唯一的爱好似乎便是修道，自号“紫虚子”，整日里沉溺在撰写符咒与炼丹之事上。】

【修道并不是什么良好的兴趣，鲁王朱檀同样喜欢修道，终日焚香诵经，烧炼“仙丹”。后来吃丹药把自己吃出了问题，整日里头晕目眩，有人骗他说以活生生的童男之根为引，能炼制出来长生不老药。】

【鲁王朱檀对这种荒谬之言信以为真，便下令抓捕男童，用他们作为炼丹的引药。最后因服金石药过度而薨，年二十岁。】

【不过湘王朱柏的修道方式与鲁王朱檀有所不同，他修道既不需要大兴土木修建道宫，也无需搜罗邪术荒淫无度。朱柏需要的丹材，在最平常的药铺里便可买到，他甚至时常亲自去药铺购买，与百姓交谈时也平易近人，丝毫没有藩王的架子。】

【有一天湘王朱柏的封地荆州闹了瘟疫，他无偿为荆州百姓发放自己炼制的符水，百姓在饮下符水后竟然真的痊愈了。此事过后，荆州百姓全都在赞颂湘王的美名，甚至还有人为他立了生祠，黄童白叟，罗而拜之。】

【无论从哪方面来说，湘王对你似乎都没有威胁。】

【你这位十二叔对于军政之事一向不闻不问，封地内的政务交由湖广布政使司来处理，行军之事则托于都指挥司，自己则窝在了王府里一心修道。】

【你开始削藩以后，湘王便将王府护卫全都遣散，以此响应你的政策，诸王当中，他是唯一一个对你表达善意的藩王了。】

【但也正是这份善意，让你反而感到不安。】

【你不相信湘王愿意这么束手就擒，放弃现有的权势和地位，安心去当一个太平王爷。你更愿意去相信，湘王现在所表现出来的善意全都是假象，表面上让你放松戒备，实则另有图谋。】

【最终，你还是决定对湘王动手了。】

【建文元年十月，你暗中命人在朝堂上指控湘王朱柏在封地荆州广散谣言，假借邪术蛊惑民心，意在谋反。】

【你降旨切责命湘王朱柏入京师讯问，听完南京城的执政大臣们意见后，你决定派遣京师的心腹军队，把军械兵刃藏于装满木材堆的车子里并伪装成商队，直到抵达荆州后，在出其不意的将湘王府包围，直接逮捕朱柏押送回京。】

朱元璋被气的浑身颤抖，连手指都在发颤：“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他怎么都想不到，在紫薇帝鉴的模拟里，自己选择的继承人居然会用这种极端的方式在对付自己的儿子们。

之前朱允炆将诸王废为庶人的时候，朱元璋还能在心里欺骗自己，这是皇帝在清理会对自己产生威胁的人，换做朝代的皇帝也会这么做的。

但朱允炆要对老十二动手，朱元璋就再没办法替对方找借口了。

连特么一个对你没有任何威胁的人都要杀，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朱允炆这就是要将朱允炆的儿子们屠戮一空啊！

“畜生啊！”

【一切都按照计划行事，朝廷的军队悄无声息的便将湘王府包围，做好了逮捕湘王的准备。】

【然而……】

“停下！”

“咱不想再看了！”

朱元璋捂着发出阵阵痛苦的胸口，双眼里充满了血丝，对着紫薇帝鉴声嘶力竭的怒吼。

他实在不忍心再看下去了。

朱元璋一直都是一个注重亲情的人，他无法就这么看着自己的儿子们被一一废黜，这对他来说太过残忍了，就仿佛有人用力的攥住了他的心脏，连呼吸都是一种奢侈。

听到朱元璋的命令，紫薇帝鉴闪烁了一下，后续的模拟内容也随之消失。

“陛下！”

听到朱元璋的怒吼，侍卫们一窝蜂的全都冲了进来，听候命令。

“传太子朱标，还有朱允炆！”朱元璋低声怒吼，像是一头在压制内心狂暴的狮子。

他犹豫了一下，又叮嘱道：“再传湘王朱柏！”

……

湘王府。

堂前雪积了厚厚一层，朱柏披着暖和的雪白狐裘，对朱标躬身作揖：“时间也不早了，大哥便早些回去歇息吧。”

“不急，反正离我那里也没几步路。”朱标面带笑意。

这话倒不是客气，朱柏如今尚未就藩，生母胡妃在生下他不久便病逝了，他便没有跟母妃居住在一起，而是单独住在皇宫的一座宫殿内，与朱标的东宫离得还挺近的。

朱标与弟弟寒暄了几句，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却见一行亲军都尉府的军士们踏雪而来，为首者身披甲胄，腰佩宝刀，在见到朱标后有些诧异，但还是照旧先行礼：“臣亲军都尉府都督佥事毛骧，参见太子殿下、湘王殿下。”

“孤知道你，深夜在此，可是奉了陛下的旨意？”朱标眼神淡然。

作为大明朝的二号人物，他能记住朝堂上每一个见过面的官员，毛骧这位常年跟随在朱元璋左右的禁军首领，他自然也是记得的。

亲军都尉府统辖中、左、右、前、后军以及仪銮司，掌皇帝仪仗护卫，属于是皇帝最心腹的禁军了。

毛骧作为朱元璋的心腹，倒是不经常在明面上露面，主要负责替皇帝干些脏活，极少有人知道，他还管理着对皇帝忠心耿耿的暗桩们。

“回禀太子殿下，陛下口谕，要召见您和三皇孙。”毛骧恭谨的回答道。

三皇孙，指的便是朱标的儿子朱允炆。

“这么晚了，父皇为何要见我和允炆？”

朱标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点了点头，“你回去复命吧，孤先去一趟东宫，带上允炆一起去见父皇。”

“太子殿下不用去东宫了。”毛骧说道，“三殿下那边，亲军都尉府已经派人去传旨了。”

朱标眯了眯眼，意识到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