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铃音

“家……”沈眠喃喃。

“你是我的心可以栖停之处，你是我可以放心依靠的人，你让我知道被爱不需要条件，师姐，因为你在，我有处可归，有身可依，有心可托。”

“师姐，有你在，我便有家。”

沈眠愣怔，她伸手，轻缓地拍了拍尹霜的背，似安慰也似承认，“好，我是你的家。”

“师姐，”尹霜松开手，明眸弯弯笑着看着她，“这是我之前亲手做的玉铃，你收下。”她捧起一枚精致小巧的玉铃铛。

沈眠拿起她手心的玉白铃铛，铃铛随着她的动作晃荡起来，奏出悦耳清脆的铃音。

“我听师尊说过，风吹玉振，祥瑞自临，我原是打算给自己做一枚玉铃挂在腰间，不过后来……”

后来她不再需要所谓的好运了，父母离去，师尊忽视，她所期待的早已有了结果。

尹霜摇着头笑了一下，“师姐，我想你能收下这枚玉铃，它对我无用了，但说不定，有朝一日，它会给你带来福运。”

沈眠开口，“我很喜欢。”

她低头要把玉铃绑到自己腰间，尹霜叫住了她，她拿过沈眠掌心铃铛，倾身，手指如蝴蝶翻飞的翅膀，她一边自己绑着玉铃一边开口：

“风不定，我不想师姐寄希望于它，”系好铃铛，尹霜抬头望着沈眠：“所以，我要师姐做自己的风，一步一响，所念皆成。”

她拖着铃铛的手放下，伴随着这个动作，沈眠腰间玉铃叮当作响，薄片相击，铃音纷扬，比那仙山开满了一路的木槿还要明艳温暖，像枝头初绽的桃蕊揉碎了缀在春风里。

“叮铃铃——”

“叮铃铃——”

风起，屋檐风铃与腰间玉铃合奏，悠扬悦耳的铃音像暖金的晨雾笼罩了小小的卧室，弥散在两人之间，余韵不歇。

沈眠把手放在尹霜肩头，望着她的眼睛极为郑重地道：“我会珍惜的。”

“现在，”沈眠帕子落在尹霜额上，她朝着尹霜笑了笑：“先给你擦干净。”

……

“师妹！”

清越男声在屋外响起，沈眠起身去看，顾清风站在门口，看见她，问道：“能进吗？”

沈眠点头，“能进。”

顾清风跟着沈眠进入卧室，看见靠在床栏上的尹霜，他双眉皱起，上前拿出一瓶药膏放在床头，“小师妹，是师兄来晚了。”

尹霜愣了愣，看向沈眠又望向顾清风的脸，她摇了摇头，“大师兄，这本就与你无关，你不必自责，是我自己没有保护好自己的本事与智慧，你不必揽责。”

“我是你的大师兄，却没有保护好师妹，让她受到伤害，是我的失职。”

“大师兄，”沈眠上前一步，“事情已经发生了，一味地自责根本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而且，尹霜师妹说的对，你什么都没做错。”

顾清风叹了口气，“以前我忙于修炼与应对师尊布下的任务，疏于关注小师妹，没想到师尊竟然这般对待她，如果不是来宿雪峰濯剑池恰巧看见，怕是……”

他抿唇，“我会与师尊说明情况，还会反应师妹你的住宿情况。”

尹霜微张嘴巴，“没用的，大师兄，你不用为我去做无用功的。”

“总要试一试，才能接受结果。”顾清风望着尹霜，“如果师尊根本没想着改变主意，那师兄来帮你。”

沈眠举起了手：“还有我。”

两人目光聚集在身上，沈眠摸了摸头，“虽然我好像没什么能帮的，但多一个人多一份力，到时候小师妹要是要修整庭院什么的，我可以帮忙。”

“师兄，师姐……”尹霜转头注视着两人，眼眶逐渐泛红：“谢谢你们。”

……

“呼——”沈眠舒展了一下腰走进卧室。

“诶？”沈眠左顾右盼，低声喃喃：“凌云诺那么大一个人呢？”

突然，身后被合上的房门发出响声，沈眠寻声回头，门口站着一身白衣弟子服的凌云诺，绷着一张脸，一言不发。

凌云诺目光落在哪都不落在沈眠身上，自从早上沈眠说了那个词后，他再也无法直视自己名为“监视”的行为，脑海里转得全都是“金屋藏娇”……

沈眠睁大眼睛，“你就这么光明正大地走正门进来？你应该翻窗，偷偷摸摸、小心翼翼！”

凌云诺握紧了手指：“本尊想怎么走就怎么走。”

沈眠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看得他心发慌，总觉得她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可沈眠过了会只是摊手，一副无奈的样子：“真是没办法。”

凌云诺刚松下一口气。

“一会喜欢偷偷摸摸，一会又喜欢光明正大，真是弄不懂你们男人的心思。”

凌云诺暗暗咬牙，“你别把话说得这么有歧义！”

沈眠改摊手为拄下巴，她上下扫视凌云诺，“到底是谁在歧义地想啊，我可是清清白白的！”

凌云诺抿紧嘴唇，转头不看她，眼不见心不烦，他与沈眠擦肩而过，坐到桌边。

沈眠摸了摸头，苦恼地想：男人心，海底针。

她走到桌边坐下，刚要给自己倒一杯茶，凌云诺却抓住她的手腕，倾身上前。

“干嘛？”沈眠后撤着身体，一副难以言喻的表情：“你放心，合作没有代价，你不需要色诱我。”

凌云诺手一僵，他掀了掀嘴唇艰涩开口：“你说什么？”

沈眠认真：“你不需要色诱我。”

凌云诺阖眼，眼睫都在颤动，平缓了心情后，他松开握着沈眠的手，开口道：“你身上有迷迭香。”

“哈？”沈眠搬着板凳离得远远的：“你还想闻我的体香？”

凌云诺忍了忍，没忍住，他拍桌而起，大声道：“迷迭香，我是说迷迭香，沈眠，您能不能正常点！”

“哦，好好好。”沈眠点点头，搬着板凳又要挪回来，她顿住了，“藏得够深啊，看似不在意实则连我身上的香气都要偷偷记住。”

凌云诺脸都泛红了，他撑桌俯身道，字咬得极狠：

“魔族才有的迷迭香，你是从哪粘来的？”

“不知道。”沈眠抬起手臂，左闻右闻，皱着眉问：“怎么闻出来的？”

凌云诺道：“对于灵修来说，迷迭香只是一种极淡极浅的草木香，但对修魔的人来说就不一样了。”

他并指点在沈眠额上，一道暗光闪灭，“再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