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晶簇绽骨

血月悬在破碎的窗外，像颗溃烂的眼球。莫念衾用沙发抵住防盗门，背后的抓挠声混着犬类呜咽。小昙蜷缩在浴室角落，晶簇刺穿瓷砖发出瓷器碎裂的脆响，她的校服碎成蝶翼般的布片，露出脊椎处蔓延的六棱晶体。

“阿黄...“少女的喉咙里挤出沙哑的电子音，浴室镜面映出她背后暴长的晶刺——每条棱柱都嵌着类似集成电路的纹路。金毛犬的肚腹鼓胀如气球，皮毛下凸起游走的晶簇，却仍固执地叼来药瓶，尾巴扫落洗手台上的止血液。

莫念衾想起三年前的暴雨夜，这只流浪狗蜷缩在妹妹轮椅下的模样。此刻阿黄的左眼已晶化成琥珀状“。防盗门突然凹陷，钢化玻璃窗爬满蛛网状裂痕，变异鼠群在楼道聚集的腥风渗入鼻腔。

“哥...柜子...“小昙的晶化手指戳向镜柜，指尖在玻璃上灼出焦痕。莫念衾撞开柜门，抗排斥药撒落一地，最深处躺着母亲藏起的相册——封面是六岁的小昙抱着阿黄在儿童病房庆生，蛋糕插着十二根蜡烛。

血玉突然震颤，骨甲撕裂卫衣攀上脖颈。阿黄发出预警的低吼，晶化的犬齿咬住莫念衾裤脚。当第一只变异鼠钻进门缝时，金毛犬的胸腔炸开钻石尘暴，晶簇风暴将鼠群钉成血肉琥珀。小昙的惨叫混着晶体生长声，浴室瞬间被血色晶茧填满。

“别碰那些粉尘！“记忆里父亲的声音突然炸响。莫念衾用相册挡住口鼻，封面上的小昙正被晶尘侵蚀。阿黄残存的头颅滚落脚边，晶化的舌头舔过他手背，最后一丝体温在犬齿间消散。

晶茧内壁浮现荧光脉络，小昙的脊椎刺出浴缸，晶簇在天花板拼出扭曲的儿童画：歪斜的太阳下，三个火柴人手拉着手，第四个匍匐在地的轮廓长着尾巴。莫念衾的鼻腔渗出血丝，血玉贪婪地吸收着空气中的晶尘，骨甲不受控地刺向晶茧。

防盗门轰然倒塌，鼠群尸骸中站起个扭曲的人形。物业张叔的保安制服裹着晶化躯干，对讲机长进喉结里，滋滋响着九头蛇的加密频道。他的右臂异化成电击器，电弧在晶茧表面灼出焦痕。

“139号实验体...“张叔的喉结对讲机发出机械音，“立即...“

阿黄的残骸突然暴起，犬齿咬断电击臂。莫念衾趁机撞破浴窗，碎玻璃在晶甲上擦出火星。夜风灌入鼻腔，整栋楼外立面爬满晶簇，像具巨大的恐龙骨架。小昙的晶刺勾住空调外机，背后的荧光脉络突然暴亮——对面楼顶架着狙击枪的反光。

血玉在肾上腺素刺激下增殖，骨甲裹住小昙的瞬间，穿甲弹擦过莫念衾耳际。童年常去的游乐场在远处燃烧，摩天轮的钢架正被血藤绞成麻花。他在下坠中转身，看见狙击手颈后的九头蛇纹身，以及张叔晶化躯干里爆开的微型注射器。

“CX-9...“莫念衾读出药剂标签，母亲临终前攥着的药瓶在记忆里闪回。落地时的冲击震碎花坛，晶簇从裂缝中暴长成荆棘，将追兵串成血肉糖葫芦。小昙的瞳孔缩成针尖，晶刺突然调转方向刺入自身胸腔。

“这样...就不会伤害...“少女的晶化嘴角扯出弧度，像极了化疗时强颜欢笑的模样。血玉突然反噬，骨甲刺穿莫念衾掌心，贪婪吮吸兄妹混合的血液。阿黄的残存晶核滚进草丛，映出夜空中盘旋的直升机探照灯。

当第一枚燃烧弹落下时，莫念衾在火海中看见母亲的脸。她的幻影穿过烈焰，手指点在晶茧的裂缝处，哼着走调的歌消散在浓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