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顺着匕首凹槽滴落在雪地上,绽开朵朵红梅。萧景琰扯下侏儒的麂皮手套,指尖触到内衬绣着的六眼蜘蛛纹样时,《天机策》突然在怀中剧烈震颤。羊皮卷自行展开悬浮半空,密密麻麻的红线从密道图中渗出,在他眼前交织成三维立体的皇城模型。
“这是...“少年瞳孔收缩,玄瞳不受控制地穿透地表。地底三十丈深处,七条龙脉之气汇聚成金色漩涡,而御马监正下方的巽位闪烁着诡谲的紫光。
破晓的钟声在此时响起,惊起栖在宫墙上的寒鸦。萧景琰将染血的匕首别在后腰,踏着晨雾翻进御马监东侧的草料房。腐坏的干草堆下,玄瞳清晰看到青砖缝隙里渗出的巫族咒文——正是母亲帕子上那种金线回纹。
当他按《天机策》所示踩中第三块地砖时,整面墙壁无声翻转。霉味混合着龙涎香扑面而来,密道两侧的鲛人灯逐次自燃,映照出墙壁上狰狞的壁画:九头巨蟒缠绕着青铜鼎,鼎中沸腾的血水里沉浮着无数婴儿骸骨。
“萧氏皇族的秘密...“少年抚过壁画下的铭文,玄瞳自动将巫族古语转化为文字。当他读到“以子嗣精血饲蛊“时,胃部突然痉挛——画中那些婴儿的脐带都连接着鼎身上的龙纹。
密道尽头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萧景琰贴着湿冷的石壁潜行,玄瞳穿透三重石闸,看到百米外的祭坛上悬浮着水晶棺椁。棺中女子与母亲容貌有七分相似,心口插着把刻满符咒的青铜匕首,伤口处不断涌出金色血液。
“终于等到你了。“
沙哑的嗓音在头顶炸响,十二盏魂灯骤然亮起。萧景琰反手掷出匕首,却被来人双指夹住。这是个披着孔雀羽氅的老宦官,面白无须的脸上布满尸斑,右手小指戴着翡翠扳指——那是司礼监大太监的标志。
“杂家等了十五年。“老宦官屈指轻弹,匕首寸寸碎裂,“从你出生那夜钦天监坠星开始。“
萧景琰突然想起五岁那年,母妃抱着他在暴雨中跪了整夜。那晚紫微垣天牢星陨落,砸毁了观星台朱雀翼角。此刻玄瞳清晰看到,老宦官天灵盖处盘踞着团黑雾,雾中隐约有张扭曲的婴儿面孔。
“汪公公想要什么?“
“聪明。“汪直抚掌而笑,袖中滑出卷泛黄的圣旨,“永和三年密诏,着诛巫族圣女及其孽子。“他指尖掠过萧景琰左肩胎记,腐臭味扑面而来:“但你若愿做杂家的蛊鼎...“
话音未落,萧景琰突然伸手扣住他腕间神门穴。玄瞳捕捉到黑雾与经脉的连接点,指尖银芒暴涨。汪直发出非人的嚎叫,那只翡翠扳指应声而裂,钻出条背生双翼的蜈蚣。
“你竟能伤我本命蛊!“老宦官面容扭曲,孔雀氅下涌出无数毒虫,“那就成为万蛊窟的养料吧!“
萧景琰在虫潮中纵身跃向水晶棺。玄瞳看穿棺椁周围的结界波动,当指尖触及金色血液时,胸口突然传来灼烧感。母亲留下的玉佩正在发烫,棺中女子心口的青铜匕首发出共鸣般的嗡鸣。
“原来如此...“他握住匕首柄部的巫族铭文,身后汪直的咆哮突然变成惊恐的尖叫。金色血液顺着匕首逆流进经脉,那些扑来的毒虫纷纷自燃。棺中女子的睫毛轻轻颤动,祭坛四周的十二尊青铜兽首同时喷出烈焰。
汪直在火中化为焦炭时,萧景琰正凝视着掌心浮现的星图。水晶棺底缓缓升起玉匣,匣中绢帛上写着:
【景琰亲启:若见此信,说明为娘已遭不测。你真正的名字是黎九曜,巫族最后的星见者...】
宫墙外忽然传来整齐的脚步声,玄瞳穿透地层,看到三皇子带着钦天监的人正在包围御马监。少年将玉匣藏入怀中,按星图指引触动祭坛机关。地面裂开暗道时,他最后回望烈焰中的水晶棺,棺中女子的唇角似乎翘起温柔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