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这还是国内吗

晨光熹微，雨过天晴。

地上的青石板路，被昨夜的露水打湿，在初升的阳光下泛着微光。

空气中，飘荡着的，是炊烟与晨雾混合在一起的生活的气息。

热血八番街上，已有早起的商贩，开始了一天的营生。

“包子，新鲜热腾腾的包子出炉喽！”一位头上包着亚麻色粗布头巾的大汉吆喝道。

老王头羊肉面馆前。

“今日小老儿家中有喜事，故所有来我家吃面的人，可额外免费加一半的量！”

匾额上写着春风楼的酒楼内。

“小二，来两斤牛肉，筛一壶好酒！”

“官爷大清早的就兴致满满啊，快快请进！”

街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

挑着新鲜蔬菜的农夫、挎着篮子的妇人、摇着扇子的书生，各色人等在这条不过三丈宽的街道上穿梭。

路上，不时有马车经过，车轱辘碾过青石板，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街道两旁的店铺，陆陆续续的卸下了门板，露出了里面的货品。

绸缎庄里五颜六色的布料，在晨光中泛着柔和的光泽。

药铺门口挂着的成串的干草药，散发出苦涩的清香。

铁匠铺里传出叮叮当当的敲打声，火星四溅。

本是一片无比和谐的氛围，却因为路当中站着的，两个穿衣打扮明显不同于常人的存在，被打破了。

这两人明明就搁那里站着发呆，没有动，却总能莫名的，吸引其他人的注意力。

每个路过的行人，都会侧头看他们一眼。

即便是走远了，快撞上前面的柱子了，也仍然不愿意收回目光。

就连躲在角落里，偷偷吃小零食的狗子们。

都一同吐着舌头，摇着尾巴，向他们靠近，亲昵的用头蹭着他们的裤腿。

可谓是，百分之一百二十的回头率。

“陛下，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一位穿着一件由蓝白二色组成的衣服，脸蛋红肿的年轻人，拱了拱手道。

“哦？”

穿着同样款式的衣服的另一位年轻人，闻言转过了身子，面向他，龙颜大悦道。

“杨爱卿何须顾虑，但说无妨。”

被称为杨爱卿的年轻人，收回了四处打量的目光，正色道：

“这还是国内吗，给我干哪里去了。”

“我俩是不是穿越古代了。”

并非黄袍加身，并非双鬓花白的陛下，突然笑出了声。

杨爱卿蹙着眉，对此诧异道：“陛下何故发笑？”

陛下双手后背，颇为无奈的望着天空道：

“这里本是朕的江山，朕的社稷，朕的天下。”

“可惜，一夜之间，终成了，大梦一场。”

“唉…”

他的神情落寞，两滴老泪，从嘴角溢了出来。

“朕的大张，亡了！”

“没了，全没了！”

杨爱卿黑着脸沉默了。

他口中的唾沫同样在大量的分泌，止都止不住。

两人的眼睛，不时的往那家老王头羊肉面馆里瞟。

那家面馆里飘出来的浓郁的肉香味，像一只无形的钩子，死死控住了他们的鼻子。

“嘿嘿啊哈哈，两碗香喷喷的羊肉面来喽！”

“两位小兄弟久等了，快坐过来享用吧！”

一位精神抖擞的老者，带着两碗面，从厨房里钻了出来。

咕咚——

杨间摸着自己瘪瘪的肚子，狠狠的咽了口唾沫：“真的好香，好饿…”

张伟挠了挠头讪笑道：“不好意思，我们一枚铜钱都摸不出来。”

老者听了也不生气，将面放在了靠近他们的一张桌子上。

然后拉开了两张长凳，摆了摆手道：

“害，没事。”

“就在昨天傍晚，我家闺女被隔壁县的一位县老爷选上了。”

“所以，小老儿今天的心情特别的好。”

“今日这两碗面，就当是小老儿请你们的了，快趁热吃了吧！”

说完，也不给两人犹豫不决的时间，老者从背后推着他们入了座。

张伟和杨间互相之间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慎重。

他们迟迟没有动筷子，再饿也没有勇气去吃这个诡异的世界里的东西。

两人一同低着头，思考着怎么才能脱离这个地方。

老者送完面后并没有离开，而是站在了一边，用抹布擦了擦手道：

“这这，这面都快熟到烂掉了，怎么还不吃呀。”

起初，杨间勉强还能靠意志力忍耐。

可渐渐的，通红的血丝爬满了他的眼睛，消磨着他的理智。

滴滴答答的口水，打湿了他的裤子。

杨间那只颤颤巍巍的右手，终是一把搭在了筷子上，缓缓的提起，试图去夹面条。

张伟见了，立刻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副老式的墨镜，然后套在了杨间的鼻梁上。

杨间戴上墨镜后。

蓦地。

他发现，眼前的一切彻底变了个样。

摆放在桌上的，哪里还是一碗香喷喷，冒着热气的羊肉面。

碗不再是碗，而是一个东少一块，西少一块，破破烂烂，全是裂缝的骷髅头。

结着一层黄绿色的霉斑的面条，早已泡发成黏腻的浆糊状。

发黑腥臭的汤水，并没有从骷髅头中漏出，上面浮着几块可疑的暗红色的肉块。

隐隐还能看见几根像是头发一样的条条，掺杂在里头。

杨间神色一凛，偏过了脑袋。

原本慈祥的老王头模样大变，成了一具摇摇晃晃的尸体。

它的脸上布满了尸斑，腐烂的皮肉像是融化了的蜡油般，直直的往下滴落。

那空洞的眼窝里，密密麻麻的爬满了肉虫。

每当它的头颅晃动，就会有几只白胖的，像是蛆一样的生物，蠕动着，从眼眶中掉落到了地上。

突然。

“…”

尸体开口了，疑似在说话。

一股浓烈的腐臭味，瞬间扑面而来，好似打开了埋藏了多年的棺材一样。

它的嘴角咧开了一个夸张的角度，露出了里面黄黑的牙齿，喉咙里出了“咯咯”的声响。

杨间注意到，尸体那枯瘦如柴，指甲缝里嵌着黑红的污垢的手指，正一点一点的伸向了自己。

环顾四周，除了身边的张伟外，哪里还能找到第三个活人。

它们…满街的…都是一具具腐烂程度各不相同的尸体！

而且，他察觉到，所有尸体的正面，都对准了自己。

在用那空荡荡的眼眶，打量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