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狂妄梅二小姐

听闻母亲的手臂被梅婉宁砍伤，梅婉清拉上姐姐梅婉容要去找梅婉宁算账，她乃外族私生女，本就身份低贱、为人所不齿，竟还敢以下犯上伤她母亲，就算上家法将其乱棍打死也是罪有应得。

“婉清，娘都说了不要与她一般见识，也让我们不要去找她麻烦，万一她拿刀……”梅婉容性子温顺，又生的颇有姿色，高氏将其视为千金小姐养在深闺里，平日里读读女训，做做女红，期望她有朝一日能嫁入官宦之家，做个精明能干的当家主母。

“她都欺负到阿娘头上了，不给她点儿颜色瞧瞧，指不定以后还要做出何等大逆不道的事来。”

而梅婉清却像个野丫头，性子急躁不说，还吃不得一点儿亏，平日里喜欢舞枪弄棒，与二哥哥去茶楼听书，她步子迈得又急又重，裙角带风，不等姐姐把话说完她便出言打断。

“不过是个未开化野蛮人，听闻她等穴居野外、茹毛饮血。”

梅婉容被妹妹拽去了后院，早听阿娘提及此人，迫于是伯父临终前的遗愿，大哥这才将人接回家，因是养在后院，大家皆以为她不受大哥待见，在家中不过是个粗使丫鬟而已。

“我还未见过野人，正好今日去瞧上一瞧。”

待二人来到后院，一眼便认出了角落里的“野蛮人”，虽只能看到背影，但与寻常人家的孩童并无异处，梅婉宁手执小棍在地上写下：“手太阴肺经，尺泽、列缺、鱼际、少商四穴，主治肺部、气管、咽喉……”

突然，头顶上方泼下的水将她浇得透湿，原来是梅婉清见院子的木桶里正好装有水，她提起水桶，气势汹汹的朝着梅婉宁走去，她一手提着桶把，另一只手勾起桶底，对准梅婉宁的脑袋倒出水！

就在冷水落在后颈的那一刻，唤醒了藏匿在梅婉宁内心深处的恐惧，“滴答——滴答——”，冰凉的触感滴落在后颈上，身体猛然一颤，她几乎快要窒息，每一次呼吸都仿佛是劫后余生，喉咙仿佛被冰凉的铁钳扼住，只要一发出声音，便会被拖进无尽深渊，骨髓深处渗出粘稠的寒意令她瑟瑟发抖，脚步声在她头顶上空回响，每一声都像是踩在心脏的裂缝上，额头上的汗珠凝成寒针，最终刺晕了她……

“一桶水就将她吓晕了，看来也不怎么样嘛！”她眉梢一挑，笑得恣意，心中生出大仇得报的快感。

“哎呦，我的小祖宗。”阿丙见到梅婉清都要惧怕三分，上树掏鸟蛋，捣毁马蜂窝，赤手捉蛇……哪一件都不是正常女子能做出的事情，偏偏梅二小姐一样没落下。

“她砍伤我娘，我不过是泼她一桶水，便宜她了！”梅二小姐清脆的嗓音里透着无辜，好似自己吃亏了似的，见人倒在地上，她丝毫不觉得担心，反倒以为梅婉宁是在装死，抬起脚在那消瘦的后背上踢了两下。

“二小姐，人都昏死过去了。”阿丙救也不是、不救也不是，梅二小姐若是此时便离开后院，这人他立马就能救下，倘若梅二小姐一直待着不走，他越发的想救人，梅二小姐便会认为是在与她作对，再次加害四小姐不说，还会牵连自己。

“婉清，恶气已出，你快随我回去。”梅婉容见人是真昏死过去，担心闹出人命难以收场，这才想要叫上妹妹离开后院。

“行吧，她昏过去了也不好玩。”她那玩世不恭的调调里竟带有一丝失落，但眼角却堆满了恣意妄为过后的得意，仿佛这天地间谁能奈何得了她！

人一走，阿丙立马将人抱去给了胖婶儿，胖婶儿躲在厨房里不敢出来，想当初，梅二小姐为了惩罚她偷吃，竟命她吃了一天的树叶与草根，还美其名曰吃斋净身，如若不吃便要饿她三天三夜，因此，在胖婶儿的眼里梅二小姐就是一条随时会露出獠牙的毒蛇，自己得躲起来不被她发现才行。

“给她换身衣服。”

见胖婶儿呆愣着不动，阿丙着急的冲她叫道：“愣着作何，还不快去！”

“哦……”

胖婶儿这才从恍惚中回过神儿来，她接住梅婉宁，将人带去了屋里。

“她们欺负我，也欺负你……”

胖婶儿用热水为她擦拭身子，还煮了姜汤喂她喝下，或许是觉得两人同病相怜，胖婶儿在不知不觉中将她视为妹妹来照料。

当天夜里，梅婉宁浑身发热，浑浑噩噩的做了一夜的噩梦，她看到有人死在眼前，那帮凶手正在寻找自己，他们找到了，将自己从地板下拖了出来……

下雨了，下了好大一场雨，暴雨倾盆，将死人和凶手全都冲了走，她从地板下爬了出来，地上的尸体突然出现，一同出现的还有杀人凶手……

她拦下大哥的马车，方才还笑容温润的大哥竟变成了凶手的模样……

梅婉宁的拳打脚踢直接“揍”醒了胖婶儿，胖婶儿朝着尚未消肿脸颊轻拍了两下：“四小姐……四小姐……”

四小姐的脸颊烫手，脸上的神情极为痛苦，像是在经历磨难那般痛不欲生！

胖婶儿拖着满是困意的身子，揉开了睡意惺忪的眼睛，她下床去打冷水，拧干布巾后敷在梅婉宁的额头上，她睡睡醒醒的更换布巾直至天明。

“四小姐病了。”胖婶儿打着哈欠，一见到阿丙便说道，“身子像是在火烧一样。”

“应是受了风寒。”阿丙正从水井中提出一桶满水，倒进一旁的水桶后，再提起水桶倒进厨房的水缸里，“这么冷的天，一桶水倒下去怎会不生病！”

“你去请大夫……”请大夫这种话自己也敢说，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胖婶儿连忙转移话题说起了无关紧要的话，“我那和面的水得用热水……鸡蛋能有多贵……北山上的栗子是不是熟了……今日又吃翡翠豆腐……”

“喂她喝姜水。”

“喂了，不顶用。”

他们没钱请大夫，就算将四小姐生病一事告诉给了二爷，二爷也会置之不理，好在大少爷提前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