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杀人者，秦吏

醉香楼。

作为咸阳众多酒肆中的一座，醉香楼虽然说不上最好的，但是因为其中的酒有醉生梦死之效，在咸阳城里倒是也有一番名声。

往日醉香楼往来络绎不绝，今日却出奇的安静。

整栋楼的小厮都噤若寒蝉，就连往日里波澜不惊的掌柜，此时也满是惶恐之色，就连额头上的汗珠都不敢擦拭，而这一切，只是因为他们面前的一个人。

一个精神健硕的白发老者，身上的黑色的锦袍，腰间一柄长剑，没有剑鞘，明晃晃的闪着寒光。

不多时，一名仵作小跑着来到老者面前，微微垂首。

“禀武安君，尸体在下已经验过了，是一支短箭穿喉而过，一击致命。”

“哦？”

白起接过仵作递来的短箭，细细打量着。

尽管短箭是从尸体中取出来的，但是丝毫没有因为血液的侵染变得晦暗，在白起手里依旧闪着寒光，就像他腰间的剑一样。

“这等样式的短箭，似乎不是秦国的?”

“回武安君，在下已经去查过了，秦国生产的箭矢的确没有这种，而且这是专供袖弩使用的袖箭，其质量也远超秦国的弩箭。”

“你是说，就这么一支小小的箭，竟然比我大秦打造的箭矢要强？”

白起的语气严肃。

仵作顿时感到一股压力扑面而来，带着丝丝甜腥，那是白起身上的煞气。

即便如此，他也十分确信自己没有说错，补充道：“莫说大秦了，在下敢断言，哪怕是其余六国，也生产不出如此精良的箭。”

“如果真说有人能打造出这种箭，在下只能想到一个地方....”

仵作抬头，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白起的脸色，见到白起微微点头，他才放心的说了下去。

“在下曾经在墨家求学过一段时间，所以才敢确定，六国乃至大秦都打造不出这样的箭，只有百工之首的墨家，才有可能。”

对于仵作的回答，白起并不意外。

墨家作为百工之首，有这样的水平是应该的，他疑惑的是，为什么墨家的箭会出现在这里。

“武安君，里面那具尸体...”

“既然是阳泉君门客的人，通知他们自行去查便是，老夫只不过路过此地，一时兴起，可不想帮他们擦屁股。”

嘴上说着，白起却默不作声的把短箭收了起来，他对于死去的人不好奇，但是对于杀人的人很好奇。

“是。”

仵作看着白起拿走短箭，心中暗自苦闷。

凶器被拿走了，想要找到杀人之人就要从别处查起，难度翻了不止一倍。

虽然他不知道白起是无意之举，还是故意为之，但是他总不至于找白起要回来。

“如果阳泉君问你凶器的去向，你直说便是，让他找老夫来要。”

仵作猛地抬起头，看着老者的背影，心中一阵感激。

如此，便不用他夹在中间为难了。

“多谢武安君！”

.......

西市。

秦吏看着在街上巡逻的秦兵，紧了紧自己手里的短棍。

三日前，他在醉香楼报了杀父杀母之仇，顿觉一身轻松，有了几分束手就擒的心思。

但是就在周围人的惊叫声中，他摸到了自己怀里的一块断玉，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一个人影。

一个瘦削的女孩在他面前亲手把玉摔成了两半，一半塞进了他的怀里，然后捧着他的脸说道：“秦吏，我等你回来。”

回过神，秦吏又拿出断玉看了一眼，女孩的身影若隐若现。

“有诺言就要兑现啊，总不能让她一直等下去。”

秦吏喃喃自语道，把玉贴身放了回去。

他深吸了一口气，下一瞬，身体就如离弦之箭一般窜了出去。

“那里有人！追！”

秦兵在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朝着秦吏的方向赶去。

“别让他跑了！”

街道上的人一下变得混乱起来，对秦吏避之不及。

托他们的福，秦吏穿过几个回廊，身后的秦兵已经被远远的甩在了身后，不过就在下一刻，秦吏突然停下了脚步，在他面前是一堵大墙，将眼前的路挡的死死的。

死胡同....

秦吏苦笑一声，也许是天命吧。

他转过头，身后的秦兵已经陆续追了上来。

住在巷尾的几户人家见状，立马把门窗关的死死的，大有眼不见心不烦的意思。

竟然没人看热闹？

秦吏有些惊讶，要知道看热闹可是传承了几千年的文化，直到他穿越前，看热闹已经成为了华国人的基因。

就在他惊疑间，一道小小的人影却出现在他面前。

“回来，丫丫，快回来！”

躲在门后的妇人想要唤回小人，但是又怕秦吏注意到，声音带着几分压抑，焦急的眼泪都要流出来。

小人听到了妇人的呼喊，站在了原地，看着妇人的表情逐渐变得惊恐。

“不许伤害我的孩子！”

妇人大叫一声，冲到了秦吏面前，死死的抱住了小人。

秦吏讪讪的收回了手，他只是想赶小孩回去而已，没想到反而让妇人误以为他要做些什么。

不过这样也好，不用浪费手脚了。

“带着孩子回去吧，一会打起来，你们还在这很容易受伤的。”

妇人抬起头，眼神里带着几分不可置信，不过随后她就反应过来，立马抱着孩子跑回了家门。

不过就在她关上门的时候，她似乎十分纠结，最后她还是下了决定，在关门的最后时刻，对着秦吏张口说了两个字。

“谢谢。”

秦吏此时却没有功夫注意这些，他的目光全在对面的秦兵身上。

即便有几个秦兵先赶到，但是他们却没有轻举妄动，而是等着所有秦兵都到了之后，才一步步朝着秦吏推进。

这就是战国第一大国的军事素养吗，对付一个人都这么谨慎，怪不得秦始皇能最后统一六国。

想到这，秦吏也知道今天自己在劫难逃了，他最后摸了摸怀里的断玉，手持短棍冲了上去。

虽然逃不走，但是能见识一下战国第一大国的战斗力，好像也不错。

......

武安君府。

仵作在门口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敲响了门。

“请通告武安君，几日前在醉香楼行凶的恶徒，如今已经找到了，正关押在咸阳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