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武安君府

两个人把话说开，秦吏没有拒绝的理由。

先前求死，无非是想断了某人的期望。

而今能生，他自然还是会完成自己的承诺。

“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

秦吏抚开衣袖，恭敬的跪伏在地。

“好，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徒儿了！”

白起扶起秦吏，眼里是止不住的欣喜。

“阳泉君和太子那边你不用担心，从今以后，杀人的秦吏已经消失了。”

“世人只会记得武安君收了一个徒弟，叫做秦吏。”

“他会是新的杀神。”

白起精神奕奕，在此之前，他还在为秦国的将来担忧。

秦国现如今虽有大将，但想要吞并六国，难免有些乏力，可在此之后，他对秦国的未来又放心了几分。

无他，因为秦吏的存在，既然秦国缺少一位狠厉的大将，缺少一把最锋利的剑，那么这柄剑就由他亲自打造，最终会接替他的杀神之位，替他守卫秦国。

“师父是打算找人替我死？”

“没错，阳泉君和太子虽然不一定会追究到底，但是总还是要给他们一些薄面，在大王那里才说得过去。”

秦吏了然，这是白起对太子和阳泉君的妥协。

不管他们斗的怎么凶，明面上，太子终究是太子，是秦国未来的王，就凭这点，哪怕是白起，一些面子上的工作还是要有的。

不然太子那边还还说，秦王那边总会有微词。

秦吏对此并没有什么看法，他心里想的是另外一件事。

替死之后，‘秦吏’就死了，他会成为新的秦吏。

这样的话，她会不会还在等他呢。

摸了摸怀里的断玉，秦吏还是决定不告诉她替死的事实。

白起既然成为了他的师父，那么理所应当的，他就会成为白起的一把剑，专在战场上冲锋，就算死在战场上也不稀奇。

与其给她希望，再绝望，不如一开始就让她绝了心思。

“走吧，跟我回府里，一直在狱里可不像话。”

白起走在前面，周围的狱卒都低着头，仿佛没看到一般。

秦吏走到牢门前，很清楚的意识到，只要自己踏出了这一步，那么以后自己的人生轨迹就会完全不一样。

等待着他的，是未知的人生。

一只脚踏出牢门，秦吏回头看了‘自己’一眼。

如果，如果能从战场上回来，就去找她。

.......

武安君府。

秦吏并没有在武安君府见到很多人，除了一个厨子，两个侍女，两名马夫，一名管家外，武安君府似乎就只剩了他和白起，以及白起的妻子。

那是一个很朴实的女人，老实说，如果不是白起的介绍，秦吏或许会把她认作农妇。

不过就是这么一位妇人，却意外的让秦吏感到很亲切。

妇人看到秦吏的第一时间，竟然是质问白起是不是去哪里拐卖回来的，白起似乎是不想让夫人担心，只说是自己收的弟子，对秦吏的过去只口不谈。

秦吏也十分配合，这才让妇人放了心，拉着他要给他洗漱。

秦吏这才发现，为了躲避追兵，他已经很久没有洗漱过了，被抓后，牢里也不会在意这些，要不是妇人提醒，他连自己的头发结块了都不知道。

咚咚咚。

门扉轻扣，屋外传来一个温润的声音。

“吏儿，换洗的衣服我给你放外面了。”

“有什么需要的，你记得找秋儿跟我说。”

“多谢师娘，我知道了。”

秦吏坐在大浴桶里，享受着久违的热浴。

这一瞬间，他甚至有种梦回三年前的感觉。

如果没有发生那些变故，也许这些都会变成现实吧。

秦吏将头浸入水中，不去想那些事。

往事已逝，不必追忆，他现在看着未来就好。

换上师娘拿来的衣服，秦吏发现衣服的质量竟然还挺好，完全不输他之前的配置，而不是随便的粗布麻衣。

等到他来到大堂，白起正坐在一边喝茶，魏澜则是面带笑意的看着秦吏。

看到洗漱后的秦吏，魏澜的眼睛闪了闪，虽然她一开始看秦吏感觉有些瘦弱，但是没想到秦吏竟然能撑起她拿的衣服，她还以为会大了点。

当看到秦吏的脸时，她的嘴角已经抑制不住了。

看来自己老头子收徒也看脸的嘛，这么俊俏的人完全不输那些王公贵族了。

她亲切的朝秦吏招了招手。

“过来，吏儿，让师娘好好看看。”

秦吏顺从的走过去，在魏澜的招呼下转了几圈。

“师娘，有什么问题吗？”

“看看你的尺寸，抽空给你做几件衣服。”

魏澜刚说完，白起就佯装呛被茶水呛到，咳嗽了几声。

秦吏总觉得白起有些刻意了，试探性的看了魏澜一眼。

“师娘，要不帮师父也做几件？”

“放心，少不了他的。”

魏澜嗔怪的白了白起一眼，好像她这个师娘对他不好一样。

白起对此则是无所谓，自家娘子亲手做的东西，能蹭还是要蹭蹭的。

这下白起又不呛了，老老实实的喝起了茶。

秦吏则是想起了另外一件事，他的断玉和旧衣服放在一起，但是现在不知道被收到哪里了。

“师娘，我的旧衣服里有一块断玉，您看到了吗？”

“是那个白色的断玉吗？”

“对。”

魏澜从身后拿出一个手帕，缓缓打开，里面正是秦吏怀里的断玉。

“我看到它在你的贴身处放着，知道它对你很重要，所以就找了条金丝线，帮你把它穿了起来。”

“放心，我没在它上面打孔，是在它本身自带的空洞里穿过去的。”

秦吏拿起断玉，果然没有打孔的痕迹，夹杂着金丝的丝线穿过断玉的空洞，像是一件奢侈品一样。

“谢师娘。”

秦吏没想到师娘竟然这么细节，心里有些触动。

他示意魏澜张开手，把断玉放在了她手心里，随后指了指自己。

魏澜的眼睛亮了亮，她拿过断玉，金色的丝线穿过秦吏的头发，套在了他脖子上。

白起看到这一幕笑了笑，自己收的这个徒弟似乎比自己想的要出色。

不仅天生巨力，心思缜密，就在做人方面都滴水不漏。

看来这次真是捡到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