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押注

换血九次。

安庆楷怔怔出神，良久过后，才开口：“韩老，千真万确？”

韩老喟然长叹：“便是老夫，起初也不敢相信，只是多看了些时候，便不得不信了。”

“换血九次，确实惊艳。若无意外，未来或可能成就金身，乃至更高。”

“想当年，老头子也不过换血七次，就有那等光荣战绩……”

安庆楷忽而摇头：“换血次数并不意味着一定前途光明。但陈度，我觉得哪怕没有换血九次，未来在镇妖司也会混得开。”

韩老沉吟片刻，道：“可此次大功告成，说不得真能入那位将军的眼。”

安庆楷呼吸停滞瞬间，半晌后才点头，算是深感赞同。

一个人的处事风格或许能决定未来成就高低，但若是有天赋傍身，则更早能入大能的眼。

“倘若未来陈度成就金身，纵然你此次没能顺利从知县升任知州，一样大有好处。”韩老轻声说道：“淮西府很大，金身境强者虽然不少，但都能叫得上名字。”

“打好关系，日后便是你这庶出的身份，也一样能让你在家中支棱起来。相比之下，可比勤勤恳恳当上一个知州要强得多。”

安庆楷沉吟，是了。

安家很大，但金身境强者也不容小觑。

一念至此，安庆楷心中有了决断。

一个范祖川算得了什么？

只要不动他性命，狠狠打压就是了！

翌日清晨。

镇妖司全体拔寨下山。

陈度率先下山，回到陈府。

这几日动作太多，众人大多都身心俱疲，齐宏涛下了令，全体休沐一日。

“东家，这是新煮的妖汤，可以驱寒暖身。”扇火小童按照师父的指示，主动端着一碗热汤找来。

陈度没有拒绝，接过后让其退下。

而后便神游万里。

现在范祖川应该没法针对自己了，至少这几个月内，能消停不少。

可范祖川对付不了自己，并不代表自己不会反击。

陈度扯了扯嘴角，似是有些自嘲，他本想安安稳稳度过三月，最迟开春就走，非要跳脸，那没办法，这口气，得出。

“是时候让安庆楷知晓我的底牌了，届时三方联手，压死范祖川。”

事不宜迟，稍微歇息，下午就去。

——

范府。

昂贵名香缭绕的房间内，时不时传出几声惨叫娇喘夹杂的怪异声，足足持续了半个时辰才停歇下来。

范祖川推开房门，跨过门槛走出。

屋内，几个衣不遮体的美婢蜷缩在床上的角落瑟瑟发抖。

院落中，两个包扎着绷带的汉子跪在还未彻底消融的残雪地上。

正是傅汉和姜彦两位老牌总头。

绷带上血迹未干，但二人不敢有丝毫歇息，直奔而来，只为请罪。

此刻姜傅二人心里都没底，就刚才范大人那个架势，是真的大发雷霆啊。

随着脚步声愈发接近，两人心跳不自觉加速，脑袋低得更低，紧闭眼睛。

只是良久，预想中的事情始终没有发生，反而分别有一只宽厚手掌放在两人肩膀上：

“二位总头来了怎么不知会一声？里头的事情比起二位，实在不值一提。”

两人不用意念交流，不约而同地说：“范大人，属下无能，有负提拔之恩，今日特来请罪！”

“请罪？”范祖川喃喃道：“两位大人都没错，何来请罪之说？”

范祖川将两人扶起：“二位跟随我立功无数，又如何会因为这等小事怪罪你们？”

傅汉张了张嘴：“范大人，你当真不怪我们？”

范祖川眉头一皱：“婆婆妈妈的，怎么跟个娘们一样？”

姜彦单膝跪地，重重抱拳：“谢过大人宽恕之恩！”

傅汉干脆依葫芦画瓢，也重复了一遍。

两人眼神闪烁，心中悔恨到了极点。

倘若再有用一些，将那陈度踩上一脚，或许就不至于让大人伤心了吧？

范祖川双手负后，领着两人前行：“两位总头有伤在身，还是先到屋里，我让人准备膳食。”

“但凭大人安排！”

——

安庆楷的动作比陈度预想中的要快。

正午时分，安庆楷亲自登门拜访。

自是畅通无阻，面见陈度。

“安大哥，请。”陈度示意安庆楷坐在对面的位置上。

后者正襟危坐，有些埋怨道：“陈老弟此举有些不合适啊，偷偷摸摸跻身内壮也不与我这个当老哥的说一声。”

陈度一愣，心说他正准备下午过去摊牌，为的就是让安庆楷押注在自己身上。

压制范祖川只是一个短期目标，更多还有他也想长期发展下去。

行走江湖，多个朋友多条路，互帮互助，才能走得长远。

而且安庆楷，其实人还不错，前提是要得到他的认可，才能真正熟悉他的为人。

“安大哥此言差矣，刚刚破境，又恰巧赶上操练，忙里忙外，委实是没有机会。”陈度打了个哈哈。

安庆楷正色道：“你叫我一声安大哥，我唤你一声陈老弟，咱们也不用客气。跟哥透个底儿，换血换了几次？”

“九次。”陈度干脆利落。

久久无言。

安庆楷满腹疑惑，这小子没有下文了？

按理来说不该是大吹特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上一段换血的辛酸历程，看似诉苦实则炫耀？

安庆楷干咳两声：“陈老弟没有什么话要说么？”

陈度也回道：“安老哥没什么话要说？”

两人开怀。

安庆楷起身郑重抱拳：“此番恭祝陈老弟跻身内壮，未来可期。”

“安老哥也是如此，希望接下来的日子，安老哥能多多照顾我这个初来乍到的晚辈。”陈度同样起身，捧起热茶，以茶代酒一饮而尽。

两人都是人精，虽然半字不提主要内容，但都已经心照不宣。

不管是短期对付范祖川，亦或者是将来道上，都算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

简单的聊过一番，陈度吩咐温伯起锅烧油，准备一顿大餐。

安庆楷没有推辞，欣然应允留下吃饭。

和陈度联络感情，可比压在县衙案桌上的文件要重要得多。

温伯看着谈笑风生的两人，不由得为接下来的范祖川感到悲哀。

如今陈、安、齐三人已经站在一条线上，你范祖川纵然能拿范家背景扯虎皮，接下来的日子，也绝不好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