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的月光像手术刀剖开十二号楼外墙,李涛看着混凝土裂缝里渗出的血丝在墙面游走。那些血丝正在编织某种生物电路图,与他新生胎记的纹路形成量子纠缠。
图书馆古籍区的《鲁班秘录》残卷在接触到李涛的第七指时突然活过来。发黄的纸页上,墨字如蝌蚪般游动重组,最终定格在“厌胜·血肉莲华“篇。当血珠从指尖滴落纸面,插图中的人骨屋梁突然立体凸起,断面处可见密密麻麻的髓腔网络。
“以处子之骨为檩,怨气为椽,可筑永生之巢。“林雨桐的琥珀左眼映出文字倒影,“我们都被骗了,根本没有什么镇压......“
整栋楼突然剧烈痉挛。李涛扶住书架时,发现木质纹理正在融化成脂肪层。古籍区的拱顶垂下粘稠的触须,每根触须末端都嵌着枚带血的眼球,瞳孔里循环播放着陈永明父子坠楼的画面。
逃生通道的防火门变成肉质瓣膜。李涛用铜梳划开腥臭的粘膜,脓血喷溅在墙面上蚀刻出逃生路线图——箭头最终指向他们竭力逃避的413室。走廊两侧的应急灯变成暗红色,灯光扫过处,墙皮脱落露出跳动的脏器组织。
“它在引导我们回子宫。“林雨桐的声带发出金属摩擦音,她的脊柱正在突破皮肤,“风水阵要完成最后一次蜕皮。“
413室的铁门变成半透明胎膜。李涛的第七指刚触碰到门板,整条手臂就与建筑神经网完成接驳。海量信息涌入大脑:他看见2003年的女尸在混凝土中分娩,2023年的陈永明从她子宫爬出;看见林雨桐的胎动左眼是阵眼控制器;最后看见自己站在顶楼通风口,手持铜梳插进太阳穴。
胎膜突然破裂,腥风裹着四百多具琥珀标本涌出。那些封存的人体器官在空中拼合成巨大肉莲,莲心坐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她的脸由所有失踪女生的五官拼凑而成,后颈的青色胎记正在吞噬整栋楼的能量。
“欢迎回家。“女人的声音由二十七道声线编织而成,“你们都是我的孕囊。“
李涛的第七指突然反向折断,骨刺扎进地面启动隐藏机关。十三层地板逐级塌陷,众人坠入核心腔室。肉色穹顶上倒悬着血管森林,每根血管都连接着具半透明茧囊,茧内漂浮的学生们正通过脐带向建筑输送养分。
林雨桐的琥珀左眼射出一道激光,在血管网上烧灼出风水阵逆位图:“阵眼不在通风口,在我们每个人的小脑!“
当李涛用铜梳刺入后颈胎记时,整栋楼的生物电路超负荷闪烁。所有学生突然集体睁开眼睛,他们的瞳孔里浮现出铜梳虚影。肉莲开始枯萎,女人尖叫着撕开自己的腹部,掏出枚跳动着的混凝土心脏。
通风管道在此刻爆裂,无数荧光蛞蝓组成银河漩涡。黏液在墙面蚀刻的阵图发出吟唱,李涛在声波中看见两个时空的十二号楼如肥皂泡般碰撞。2003年的搅拌机与2023年的车棚在量子层面重叠,陈永明父子的残躯在光芒中完成仪式性的自噬。
“就是现在!“林雨桐扯断自己的脊椎掷向混凝土心脏。当骨骼刺入心脏那刻,所有人后颈的胎记同时爆裂,青色血液在虚空绘出镇魂符咒。
整栋楼发出濒死的哀鸣。李涛在崩塌中看见自己的双腿正在水泥化,而413室的方向亮起道纯净的白光——那光芒中站着个穿校服的少女,腕间的413银铃正在发出救赎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