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沁一边做仰卧起坐,一边在心里默数到两百,然后停了下来。
她向后倒在倾斜的健身器械上,双手枕在脑后,盯着健身房天花板的金属面板。她把每台器械的训练次数都翻了一倍,此刻已筋疲力尽,大口喘着气。
通常,这种强度的锻炼能让她释放压力、头脑清醒。今天也不例外,她感觉好多了。她闭上眼睛,任由身体放松,尽管头的位置比脚低,血液正不断涌向大脑。
问题在于,她始终无法停止回想与蒯弓和杜米莱的冲突。在那两次糟糕的事件之前,她已经顺利完成过十次任务,从未出过差错。
她讨厌别人让她难堪,尤其是蒯弓竟敢抓住她的胳膊。杜米莱也好不到哪儿去,偏偏在最不合时宜的时候发出怪声。
唯一的好处是,这场闹剧让她彻底摆脱了充书艺。从第一天起,她就幻想永远甩掉充书艺,如今终于如愿以偿。
她把脚从软垫扶手间抽出来,跨过器械板站起身,看着镜中自己汗湿泛红的脸。她抓起毛巾擦了擦额头,然后瞥了一眼时间。尽管训练量翻倍,她只多花了三十分钟。
她扫视健身房,注意到几个男人偷偷瞥来的目光,包括那位厚脸皮先生——她已经好几天没见到他了。
以她此刻的心情,她甚至希望他敢再靠近一次。这次她可不会再客气了。
知道必须抓紧时间才能按时上班,她快步走向更衣室。对蒯弓和杜米莱的怒火已平息,她现在能冷静分析这两件事了。
实际上,错不在她。她转了转手臂,看着皮肤上残留的抓痕,几乎无法相信那家伙竟敢抓伤她,还希望他没得传染病。当然,他活该落得那样的下场。
她提醒自己,以后要离目标的“手”远一点。至于杜米莱,责任全在充书艺,既然充书艺已成过去式,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梁沁一手拿着毛巾和随身听,另一手推开更衣室的门。她把毛巾扔进脏衣篓,从装满冰块的桶里取出一罐冰镇可乐。确认周围没人注意后,她拉开拉环,仰头畅饮。
真正让她担忧的是蒯弓和杜米莱的失误可能暴露自己。胡先生一再强调要“水面无波”,而那两次事件就像两米高的巨浪。
参与“煽风行动”是她人生中最棒的经历之一,想到如果没及时除掉充书艺,或者那天早上充书艺直接去找护士长而不是去取车,后果会怎样,她不寒而栗。她甚至不愿多想,因为一切努力都可能付之东流。
从与胡先生合作的第一天起,她就决心不让任何人或事阻碍她新获得的成功。
进健身房前,她刚查了银行余额——近五万元。光是看着这个数字,她就觉得自己仿佛已死,升入了天堂。
“哈喽!”有人喊道,“听说你不是神经外科医生,只是个护士?”
梁沁停下脚步,转身看向说话的人——一个裹着毛巾、身材臃肿的女人。
“我们认识吗?”
“你跟我说你是神经外科医生。”那女人轻蔑地说,“而我居然信了。现在我知道真相了。”
梁沁发出一声冷笑。她模糊记得自己开过这种玩笑,但被这坨肥肉当面指责,简直是个恶俗的笑话。
“听着,死肥婆,管好你自己行吗?”她甩下一句话,转身离开,没给对方反驳的机会。
她摇摇头,考虑是否该换个健身房。之前只有男人来烦她,现在连女人也开始了,或许真是时候另寻他处了。
她没花时间冲澡,匆匆套上工作服和白大褂。穿上军装外套后,她像往常一样检查口袋,摸了摸格洛克手枪和手机,又确认储物柜里没落下东西。
电梯下行时,她想着何时能接到“煽风行动”的下一个任务。
她希望越快越好,不仅为了钱。
最近两次任务的失误增加了暴露的风险,她担心可能因此惹上麻烦。军队教会她如何应对负面情绪——答案就是“重新跳进水里”。
到达停车场顶层后,她走向自己的车。荧光灯下,黑色越野车熠熠生辉,尽管左后挡泥板有一处小凹痕和黄色剐蹭——那是最近与一辆出租车相撞的“纪念品”。梁沁对车身的瑕疵不满,但对方司机的愤怒和损失已足够补偿。
离车三米时,她按下遥控开锁,听到车门“咔嗒”一声弹开。走近后,她在漆黑的车窗上看到自己的倒影,用手指理了理卷发。拉开驾驶座车门,她把健身包扔到副驾,跨进车内。钥匙插入点火器的瞬间,一只手搭上了她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