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坐地分赃

一夜鏖战，众人都十分疲惫。

虽未亲眼目睹武松杀敌，这一帮骑兵自林泉以下，人人都对武松敬若天人。

毕竟那一地的尸首可做不得假。

一行人还未进城，一个胖大和尚打马飞也似的奔了过来。

武松慌忙接上前去，问道：“哥哥怎的来了？”

“洒家不放心你。等不到天亮，就来找你。”

鲁智深见武松无恙，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到了肚子里，不过还是忍不住埋怨，“杨志兄弟好没道理。怎的放心你一人前去？也怪洒家没有交待清楚。武大怎样？”

武松甚为感动，“哥哥放心，兄嫂无恙。”

二人并驾而行，一路寒暄。

“既然你兄嫂无恙，洒家先回去宰了西门庆和叶东升，免得他们胡乱攀咬。二郎去向知县复命是也需谨慎，洒家瞧着这官儿不是真糊涂，该打点的不可缺了。”

武松道：“还未问抄了多少银子出来？”

“他们还在清点，洒家不耐烦听这些，约莫十几万两还是有的。”

武松颔首，“这样我心里也就有数了。哥哥做主给弟兄们分一分，县衙这边我来打点。”

商议完毕，二人进城之后分道扬镳。期间林泉仿佛一个透明人一般，一概不闻不问。

到了县治，武松沐浴更衣之后，杨志送来查抄两府财物清单。武松扫了一眼将其纳入衣袖之中，这才去向知县复命。

“从昨夜天黑一直鏖战到天明，斩杀贼寇一百零七人，首恶叶东升、西门庆和唐斌业已被诛……西门庆、叶东升与梁山贼寇勾结证据确凿，现有梁山泊贼首晁盖写与二人的书信两封……”

伪造的晁盖书信，武松一直随身放着，直接拿出来呈给知县。

那知县也不去看那书信，轻轻用手指敲击桌案，半晌方道：“部里来文，还有三个月我便要调转，只是平调还是升迁，这里面大有讲究……”

他话只说一半，戛然而止。拿起茶碗盖，沿着碗口拨弄一圈，自顾自品茶。

武松很不耐烦文士装腔作势的样子，耐着性子道：“士卒仍在清点两府田地、铺子，现有抄出来的现银清单送来，恩相请过目。”

知县将清单铺在桌案上，细细看了起来。

“两府共计查获黄金二百三十两，银一万八千两，钱十三万贯……皮货一千一百张，缎一千两百二十匹，米面三千二百石……”

那知县越看越怒，“他们算什么奢遮人物？一个土财主，一个腌臜浊吏，竟然盘剥如此多的民脂民膏！杀得好，杀得好！”

那知县一边骂，一边拿起笔来在那清单上涂改，“你按清单将财物搬入县库，本官分文不取。”

说罢拂袖而去。

武松拿来清单看时，就见那清单除了米面一项，每一项的前面都被抹去。

“黄金三十两，银八千两，钱三万贯，皮货一百张，缎两百二十匹…………”

“果然是分文不取，你就取了个整。”

武松与智深早料到有此一招，只将一半财物造册。这官儿大手一挥，便又收走了八成。

既然知县带头分赃，武松也就不客气了，当日参与剿贼士卒，一人分了二十两，斩获首级者，一级另赏五十两，又单独赏了林泉五百两银子。再拿出一百两分与县中诸位同僚。

一时县内其乐融融，人人兴致高涨。

至晚间，赏银分拨下去，鲁智深、杨志押了二十几个箱笼的金银财货大摇大摆出城。剩下的粮食布匹准备以后分批运出城去。

武松将剩下的财物纳入县库，又遣亲信抬了十几个箱笼偷偷地送到知县府中。

那知县见了钱物，多余的话一句没问，捋着胡须，笑对武松道：“你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此次你又立了大功，我明日表奏朝廷，保你做这一县的县尉。公文下来之前，你就先兼了这县尉一职吧。”

武松拱手，“多谢恩相栽培提携。”

“嗯，”知县点头，“只是官场凶险，上上下下都需要打点，一个疏忽，便会横生许多波折。这样吧，你再拿出三千两银子来，我替你上下疏通，在我调转离任之前，让你把这个县尉给坐实了。”

武松再次拜谢。

知县又道：“西门庆那座宅子，也一并给你。叫县里出具文书，就说是你一千两银子买的。”

西门庆与叶东升获罪，他们家的铺子、田地都充了公。

知县这是拿武松当一条船上的人了，主动做起了虚钱实契的事来。

虽然得了许多好处，武松心里仍旧不忿，“这鸟官竟无一句提起金山村被杀的百姓。也不查西门庆勾结梁山贼寇之事的真假。原来只要银子开路，白的也可以变成黑的。”

出了县衙。武松一刻也不想在城里多待，这里让他觉得浊气逼人，一身英雄骨都不得舒展。

将县衙诸事交待刘安、王平两个副都头，到了入夜时分，亲自去大牢，将马直提了出来。

一百两银子丢过去，两个牢子连夜报了马直一个暴毙，尸体已经丢到乱葬岗。

“马直兄弟，如今有两条路给你走，一是跟着鲁大哥，他会给你一个头目当当，一是在城里为我暗中打理产业，打探消息。”

两人自南门出城，沿着金堤河岸信马由缰往北而行。一路经过景阳冈、金山村，再往前走就到戊己山了。

马直一路无话，等离金山村还有三四里路时，才下定决心，“山中有鲁头领和杨头领，有没有我，关系不大。小的愿意待在城里。”

武松勒马停在河岸，清风徐来，吹皱一湾流水，波光粼粼，甚是好看。

“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城里只是暂时的安身之所，我和你到最后，终究是要回到山里的。即便如此，你还是愿意待在城里吗？”

马直笑了笑，“都头不必和我说这些，我虽然没读过什么书，自问这点聪明还是有的。都头在城里总要有几个信得过的人不是吗？”

“嗯，既然如此，你先好好休息几天，过两天再来找我。这一次能有这么大的收获，你出力甚大，这一百两银子你先拿去花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