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少年的模样，卫云帆也只能无奈一笑。
他可还没有什么资本敢去挖沈青棠的人，就算有，从军衔乃至阶级方面也都比不过对方。
况且他自己也只不过单是一个刚刚迈入四品的武夫，又怎么会去挑衅一名踏入五品多时的小将军。
可看着叶晖略显稚嫩的面庞，如今又分外感叹，如他这般的青年才俊，死在战场之上的又该是何等恐怖的一个数字。
“你知道的吧，前几日蛮国借用妖潮侵袭前线，整个镇北军的伤残达到了惊人的数十万人数，其中更是不乏有数余名千夫长，甚至是万夫长的存在！”
卫云帆不禁失了神。
整个大夏加起来的总人口也不过才多少人而已，而其中能碰巧踏上武夫这条路的更是微乎其微。
然而实际上现在每年光是武夫的战损就已经难以得到补充，别的不说，这次的战事，可以很明显的看出大夏已经伤及到了根本。
要不然也不会将往年雷打不动的征兵仪式提前数月之长，更是不惜将二品也一并纳入进征召的范围之中。
政策的改变加上下发实行可以说从来就没有这么迅速过。
卫云帆看向叶晖的眼神中掠过丝丝惋惜：“你未曾感受过那种战场之上的生杀予夺，也体会不到人在面对死亡时的恐惧…”
“你根本不清楚加入镇北军到底意味着什么。”
此话一出，自皇城而来的几人身躯皆是紧绷了起来。
其中经历过战事的长河郡主更是本能的打起寒颤。
夏南汐晃了晃头，企图将那份记忆摇出大脑之外，很是心惊：“昔年长河一带曾面临过反叛…若不是大伯支援的及时…整个长河城上下上百万的人口都可能会惨遭屠杀的结局。”
以至于这成了夏南汐儿时的梦魇，如今每每回想起在她面前死去的那些护卫以及百姓，她都会不禁感到心疼万分。
当时的惨烈甚至就连镇北王都不免为之眉头微皱。
而就是如此程度的伤亡，却比之北境的战事不过也就是九牛二毛罢了。
毕竟北境双方伤亡的人数每年都是以千万而累积的，甚至强如镇北王那般的存在，其身上的伤势也都是数不胜数…
就在这时，卫云帆似是想起什么来，其看向叶晖的面色中依旧保持着紧紧皱眉的神色，随即缓缓开口道：
“沈将军可曾透露过你将会被分配进哪处队列中吗？”
终于可以插上话的叶晖反倒是心情平淡，对几人的关心先是一一道谢过，于是才开口回答道：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右侧前锋军…”
话语很简练，也没有丝毫多余的答复。
但就是这不过十几个字的话语却令卫云帆脚下不自觉的后撤了半步，让他这四品武夫也不由得失了神色。
右侧前锋军…
这好像是面对蛮国最强铁骑的那支队伍。
也是此次妖潮下，伤亡最为严重的一支军队。
在军中他甚至还偶然听到过不少次这支队伍疑似全军覆没的传闻。
仅仅从这少得可怜的信息中，便可以明白这支队伍所要面对的战事是何等艰巨。
卫云帆的手掌朝少年的肩膀伸去。
一边拍着一边神色显得有些抽搐，惋惜中又带着几分可怜，可伶之中又夹杂着些许感慨。
很难想象该是听到何等无奈的事情才能让这么多的表情集聚在一张面容之上。
片刻后，卫云帆收回手掌，转而看向对方的双眸：“你可以再考虑考虑，毕竟北境战事的险峻程度远不是你我这类武者能够涉及了的…”
“以你现在的实力来看，去了那里多半也是会死于非命。”
“倒不如稳妥一点，挑一个相对安稳的军部，等到实力提升后，再去征战前线也不迟啊。”
“以你这样的天赋，迈入高品的行列，也不过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说出这句话，他头不禁也跟着摇了起来。
卫云帆实在是过于惋惜叶晖的天赋。
而看着对方眼神中情感的流露，一副为自己将要经历的事情愤愤不平的那副面容，叶晖却是淡淡一笑，一副丝毫不在意的样子。
前线战事险峻…
他从沈青棠的口中早就已经得知。
“卫大哥，你说的这些事情我当然都很清楚。”
“沈大人临行前也曾让下官多做考虑。”
“但是，关于选择右侧前锋军这件事情上叶某的意已决。”
叶晖站在几人的正前方位置。
一阵清凉拂过。
吹起少年那丝丝秀发。
连带着将众人的目光全然吸引了过去。
待得片刻过后，他眼神炙热，于是抬步走来。
“如今我大夏的困境远非是一朝一夕便可以得到解决的。”
“卫大哥你方才所讲的这些下官又是何尝不懂。”
“但是…”
“不知大家有没有想过，倘若人人都出此念头的话，那还会有多少人愿意去往前线抗敌。”
“我们现在这相对安稳的生活，难道又是隐士无争，靠虚度光阴就能天降？我们能有现在这光明璀璨之明日，自然是有人愿意将身赴死以换取来的…”
他迎上几人的目光，转而头微微扬起，像是在回忆着什么。
而不待等人开口反驳，叶晖的话音先一步传递在众人的耳畔之中。
“沈大人不久前曾与我讲过。”
“她跟我说护一人为自身。”
“护百人为乡亲。”
“护万人则为天下。”
“我生为大夏的官员，岂能亲眼看着百姓任贼敌屠戮，被迫远离家乡，又岂能看着家乡惨遭破裂，分割离息…”
“生逢乱世，如何独善其身，有能者当仁不让。”
“与万千百姓，与天下相比，下官的这一条命根本不算什么。”
“如果未曾有战事生起倒是好说，那我等修炼至今不就是无用功了。”
“所以…”
“各位，既然这战争已经打响。”
“那这仗总要有人去打！”
“如果我要是参战了，这仗的胜算是不是会大上些，这战争的结束是不是会快上些？”
“这身后的百姓是不是也能多上些安稳的日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