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法破了之后,突然觉得可悲。因为我记得这个技法已经是十多年前老瞎子说的了。
当时我还是个调皮捣蛋的毛孩子,欺负老瞎子看不见,把尿撒在木料上,草堆丛,卷心菜里……
结果我就被他收拾了,每天必须尿满一个大罐,不满不给我买零食,这些童子尿全都被老瞎子卖给村里的老神医,他们拿去做药引子。
有次老瞎子和我一起遇到了鬼打墙,他也是用我的童子尿给解开的。
我原本以为只有十岁以下的小孩撒尿能管用。
刚才我也是抱着试一试没用的心态,结果却太打我脸蛋子了。
我他妈二十几一个大小伙,难不成就是因为没和女人洞过房,所以还被认为是童子?
我系好裤腰带愤恨的重新盯上了前面摇摇晃晃走着的男人。此刻他的速度慢了下来,径直在一座新坟前跪倒在地,举起墓碑旁边的粗木树杈就往心口上刺。
还好跟得紧,我一个飞身扑上前去,一把夺过他的树枝,一直到此刻都没有将眼睛睁开过!
看来中邪程度还挺深的!我举起绣花针往他的穴道上扎去。
手机静了静光照打在了墓碑上,“什么永江?”
姓氏太草,我不认识,跟着小生命声念了出来。
男人眉毛微动,眼皮抖了抖缓缓睁开来。
就在盯着我的一瞬间,突然眼睛瞪开,瞳孔放大,嘴巴张得几乎能够直接吞下一个大石榴,不停抖动的扁桃体就在我的眼前。
还没有片刻,男人惊叫一声,双眼翻白,嘴巴一张一合想要说什么,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倒在了地上。
我顺着他刚才的目光向自己的身后看去。一根绿色的长舌头,此刻正垂在我的脑袋上,尖细的指甲举在半空直向我的心脏刺过来。
我往旁边一闪,一把拽住了他的手。
他显然没有料到大吃一惊,想要动,却根本就没有办法挣扎开,“哼,现在哪个凶灵看了我不叫一声大爷,还敢在我头上动土?”
我将他拽过来仔细看,原本以为长得凶神恶煞,没想到除了那根绿色的长舌头,有一些骇人而外,其他都挺正常。甚至还有一些书生气息……
我有些意外,眯着眼睛坐在了坟头,将旁边倒地的男人搭在了腿下,盯着凶灵问道,“你就是永江?”
他没有说话,我抓着他的手紧了紧,“你最好是如实招来,不然现在魂灵的手断了,你不管转世几次,都是个残废。”
我虽然没有在加力道,但是他的神色比刚才慌张了许多,语气却不卑不亢,“对,就是我。”
咦,还不是一个势强凌弱的货色?我伸手摸了摸他搭在外面的绿舌头,“上吊自杀的呀?”
他愤恨的将头一转,舌头从我的手中挣脱开。脾气还挺犟的!
这时候我才从他扭曲的脸上分辨出几分模样,那挺立的五官竟然和着倒在地上的男人有几分相似?
还不如说那地上男人的五官就像是被一巴掌拍的扁平了。
突然想起昨天老大爷嘴里面念叨的永儿,难不成说的就是他!
盯着他我又继续问道,“你是他的哥哥!?”
“我不是!”回答的非常决绝,还带着一点绝情。
我将手电筒又打上了墓碑,上面确实还雕刻了一排字,永山。
一个永江,一个永山,这对兄弟的父母还真是志向高远。
“你为什么害你弟弟?”确定了身份,我收回了电筒。
“我为什么要给你说?”这男人一看就是刚正的那一类人,不像弟弟一样油嘴滑舌,做事能委曲求全。
“就凭你现在的小命在我手里。”
突然永江笑了,笑声非常凄彻,听得人背脊发凉,“你是说你能杀我吗?那你尽管动手吧,我现在每一天都得重复死亡的时刻,还怕你再给我加一刀不成?怕的应该是你们这种做贼心虚,口是心非,要遭天打雷劈的人!就算是死,也会进入阿鼻地狱。”
男人红着双眼,语气一点也不虚假,像他这样连声音都很刚直的人,是不屑于只说两句话来吓唬人的。
“你是说永山?”
“你是他新找的吗?用多少钱把你留下来的?那你算是白干了,卖命也拿不到钱的。”
要知道现在摁住他咽喉的是我,他不讲条件不求饶,反倒是让我注意。
我盯着他的双眼,竟然有一些猜不透,“他是你亲弟弟,再怎么说也不能手足相残……”
“你知道个屁!”永江的情绪非常激动,两只眉毛几乎竖了起来,“你是不知道他为了钱,拿着刀压我媳妇儿脖子上威胁我的时候。”
“非人哉!还有这事儿!”我松开手,也跟着骂起来。
别的不说,拿着刀对嫂子威胁亲哥,这什么仇恨?
“他为了多少钱?”看永山的面相,就是属于那种肥的流油,而他的哥哥永江却像是两袖清风,不沾染世俗的人。
到底是为了多少钱两兄弟反目成仇,弄得你死我活。
“80万。”永山说出这话的时候,目光已经很平静了,在这平静的语气里,又经历了多少面红耳赤。
“他知道我没那么多钱,起初让我卖米,卖车,后来让我卖房子!”永川说着,双眼发红,指头关节捏的生响。
永江都是有家室的人了,肯定不会卖的,这些东西。
“卖了都卖了!”永江的回答也真是让我大跌眼镜。“起初我背着老婆卖米,卖车,谎没圆过去,我老婆确实生气了,但最后还是同意,我卖掉房子帮他还债。”
我更是吃惊了,盯着地上躺着的永山,有巴掌直呼上去的冲动,转眼看向永江,“他没那么多资本,怎么欠那么多钱?”
“赌啊!”永江咬牙切齿,“很早我就发现了这个苗头,本以为插在了摇篮里,没想到他背着我越赌越大,竟然已经失去了心智!”
“不是我说啊,兄弟。钱也不再小,你老爹还健在呢,怎么说也不能你出!”
“我爹?”这下永江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赌得比那小畜生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