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闷的声音是从木梯上发出来的!
我记得第一次走那个楼梯的时候,还感叹到,这木梯走起来的声音都是清脆的,现在这清脆的声音却如同惊雷一样打在耳畔。
真的有人!
一步,一步……
楼梯一共就十多阶,到上面来也不过10秒钟的事情。
到现在才相信有人,也太迟了一点吧。我连忙翻身爬起来,踮起脚尖,走到门前将房间门给关了起来。
还没有两秒钟,木梯上清脆的声响便停止了,转而代之的是脚步走在瓷砖上的声音。
越来越近了,脚步很干净果断,每一步走起来都很沉稳,听起来像一个男人的。
踏踏——
是锁芯转动的声音,我记得这楼上一共有六间房,现在隔的最远的房间已经被打开了。
紧接着又是第二间!
这人是要干什么?专门看房间里是不是住得有人吗?
我猜他手里面一定提着刀子!
酥酥缩在我的怀里,声音有些颤抖,“他……他来了!”
我摸着她的头发安慰着,手里面拎着一根小板凳,要是这人敢将门打开,我一板凳呼过去,也能让他够呛。
来了来了!
心几乎都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儿,不知不觉我的手心里面已经冒出了汗水,捏住板凳脚的指头都已经开始发白,脚趾头也紧紧的扣住了拖鞋。
踏踏——
砰然一声,在门打开的一瞬间,我把凳子甩了出去,眼前的黑影敏捷的侧身,凳子竟然扑了个空!
“你是谁!”我甩手将灯打亮,一张瘦削而素净的面孔映入眼帘,应该只有二十岁光景,虽说是个男人,但眉目却有着女人的娟秀。头发在顶上挽了个髻。
慌乱之际,我的目光连忙甩到了他的手上,没有武器,只有一张写满了朱砂字的黄符。
看着他穿得一身海蓝色布衣,搭配着一双几乎都要走破的布鞋,“你……你是道士?”
那人没有回答看,见我们之后神色也安定下来,侧着眼往屋里瞧了瞧,那黑色的瞳孔之下,好像连眼袋也被印成了黑色。
“那只老凶灵呢?”是我的错觉吗?连他的声音都有些女兮兮的。
“你是说这房子的主人秦浩宇?”
听我这么一说,他才将目光收了回来,上下打量着我,“你认识他?你……”
他瞧了我半晌,也没有说出后半句,索性打了个哈欠,“气相暗沉,那只老凶灵怨气不减,反倒是增加了,前几日竟然还出了这衣冠冢。”
“衣冠冢?”
小道士拍了拍自己衣服的下摆,将黄符折叠好,收到了自己的兜里。“老凶灵是枉死的,尸首都没有,于是他的家人在这房里面树了个衣冠冢,以寄存他的亡灵,不过这几日怪得很,没了动静竟然还凭空消失了。”
“你一直住在这里?”怎么从来都没有听富商提起过呢?
他眼睛又恢复了困意,半眯起来仿佛随时都会睡着一样。
我上下打量着他,好像除了那兜里的黄符而外身上什么都没有了。
他扬了扬手,又打了个哈欠,“前几日。”
我瞪大了眼睛,怎么可能?“那你是怎么知道富商事情的?”
小道士看了看天,又看了看地,伸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什么意思,我和酥酥对视了一眼都没明白。
“富商的魂灵已经步入轮回了,他虽是望死,但心愿已了,平生做过许多慈善,也算是功德圆满。”
小道士看着我的双眼,说了一句,“你是和尚?”
但转头盯上了,握着我的酥酥。
“我的天啊,还是个酒肉和尚?”
“额……”
还没有,等我回话,小道士就转头离开了。
还真是个怪人!
眼见他的身影快要消失在木梯上我连忙跟在他后面,他目光并没有往后转,只是身型稍稍顿住,半晌之后又继续下木梯,歪歪扭扭的,仿佛下一秒就会倒在楼梯上睡过去。
一直跟着他来到了楼下,这栋房子我来过好几次,从来没有注意到过侧房的边上还有一道小门,应该是一个杂货间。
小道士将木门推开径直走进去,这时候,我才发现那木门外面还竖着一面蓝色的小旗。
“马派绝学,再现江湖。”
我和酥酥相视一看,“哦,原来是一个杂耍的……”
正走出两步,那小道士突然精神充沛,从屋里面冲了出来,指着我叫道,“你才是杂耍的,你全家都是杂耍的!”
我回过头来,只见他气愤地叉着腰,“我马派绝学,神机妙算,从来没有失过口!”
“马?”我手指在下巴上不停磨嗦着,眼睛来回转动,“我还不知道马派有什么绝学?你叫什么名字?”
小道士眉目一皱,摇了摇头,嘿,金口难开了,连名字都不愿意告诉我?
“奥,我知道了,马赛克!”
转身又准备走,那小道士忽然又惊叫起来,“你才是马赛克,你全家都是马赛克!我叫马朝!”
我还以为道士都不平易近人呢,原来只不过是他们居住在深山太久了,不知道以怎样的说话方式来面对世人,这不一激就激出来了?
马朝转身走进了木门,这时候我才发现,酥酥所说的饭菜香是从这儿传出来的。
一口像是方便面桶那么大的小锅里漂浮着几片肥肉,汤锅底下全是白菜土豆。
这还真是实打实的漂汤!
旁边几张纸壳垫在地上,看样子是张床,上面有一个包袱,稍微软一点,应该就是枕头了。
“你就吃这?”
“你就睡这?”
我和酥酥几乎是同时开口,小道士却眯着眼睛,恢复了不紧不慢的速度,“今天的汤是有肉的。”
“呵?索性前几日全都是土豆白菜?”我不禁感叹了一句,盘腿坐在了纸壳上,“唉,我还挺疑惑的!你是怎么知道他的事情的?又是怎么悄无声息住进来的?”
马朝伸手搓搓鼻头,盯着地面半晌,我还以为他在细细斟酌,要怎么开口,结果只平静的说出了几个字,“天机不可泄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