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万千话语也解不开做父母心头的苦楚,我将手搭在他的肩头,想要给他传递一些力量。
没想到他的身体一颤,像是被惊吓到了。抬眼看是我,然后又垂下眼睑,叹出一口气。
他们夫妻一个仰天大哭,一个唉声连连。我和酥酥也不想再去问群他孩子的死因,毕竟来来往往那么多亲朋好友,你一句我一句只会让逝者父母重新感受到痛苦的。
将菊花安置好后,酥酥又劝了晓婵两句,但也确实没有减去痛苦的效果,我和她便离开了。
回来的路上,酥酥竟也忍不住叹气,竟也跟刘超似的,“你说,他们孩子的死会不会和我没有关系?”
我惊讶于酥酥竟然会将这个责任往身上揽。“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这话能随便乱说?还有你怎么会有这种思想?”
酥酥掰着指头,语气几近麻木。“崔秀秀,王小川……他们俩都是在我身边出事的,现在又有晓婵,为什么他们的孩子都不得善终?难道是因为我怀孕的时候受到了诅咒,然后也是我影响到了身边的朋友?”
“瞎想什么呢?或者说这和你有半毛钱的关系?你少给自己标榜一个承载着重大使命的角色,普天之下谁人有这么厉害的能力,光是靠诅咒都能让身边的人痛不欲生,那这样的人直接上交国家,制作成生化武器,投送到敌方阵营,还不费枪支弹药。”
酥酥点了点头,但神色还是有些不自然,她就是太为别人着想了,明明不管是谁失去孩子都会让他自己重新痛不欲生一回,又何必再把更大的痛苦往自己身上揽呢?
傍晚我也不给酥酥一点他自己发呆想事的机会,嚷嚷着要吃糖醋里脊和盐焗虾。因为这两道菜的工序比较复杂,酥酥不会有过多的时间去想别的事情。
但刚将菜端上桌,酥酥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是晓婵打来的电话电话,那头他的语气要比今早上稳定很多,但是已经明显的嘶哑了,酥酥将手机开了免提,将听筒放到了耳边。
“喂,晓婵,你说。”
“酥酥……”只是喊了一声,电话那头又传来了一阵哭腔。酥酥好生安慰着,“晓婵,我听得见,你尽管说就好了。”
电话那头只是悲怆的哭泣声音,酥酥试探性的提问。“你现在在哪儿?”毕竟在这种痛不欲生的情况下,有许多人会想着轻生。
“家里……”
听到这两个字,我和酥酥都松了一口气,酥酥又接着问道。“那你吃饭了吗?”
“没有……”
“那……”酥酥说到这里也沉吟了一番,因为一般他两人打电话的时候,晓婵都会提到她儿子,此刻竟是成了两人噤口不言的地方。“那我给你端些饭过来吧。刘超呢?”
电话那头重重的叹息了一声,才继续答道,“不知道……”
不知道?
为什么我总觉得有些古怪呢?儿子死了,一个当爹的会在当天晚上不见了踪影?
只有两种可能,一就是他因为过于难受而出去透气了;二是晓婵因为太过于痛苦而出现了幻觉……
不过不管是哪一种对于晓婵来说都是比较残忍的。
而且我能想到此时的场景。
晓婵瘫坐在那具冰凉的尸体旁边,天色渐晚,已经没有了一点光线,但他仍旧没有开灯,任由黑暗将他吞噬。腿脚已经将近麻木,血液几乎停止,原本活着的人,四肢也都纷纷僵硬。死人并不回活人,但活人却能够处于死亡状态……
在这种情况下,若是孤单一人的话,就极容易出现情况!
“那你等着,我马上过来……”苏苏说着也没有挂断电话,慌忙的找出两个饭盒,将菜食装进里头,提起就要往外走。
我一把接住了他手中的饭盒,“我去吧,外面天色太晚了。”
总的来说酥酥复生的这几个月里就从来没有让她单独走过夜路,经过上次的事情之后,我已经在店铺里头里三层外三层的贴满了黄符一般的孤魂野鬼是没有办法靠近的,所以他待在家里头我更放心一些。
酥酥也没有和我争,只任由着我将饭盒提着出了门,“那你记得再找找刘超在哪里?”
我点点头,小跑着冲向他们家,果然不如我所料,那昏暗的房间里一点光线都没有,小心翼翼地走进去,只隐隐的看到那大厅里面的两个黑影。
都躺在停放尸体的门板上一动不动,一时之间,那客厅中竟赫然出现了两具尸体。
我也没有将大灯打开,晓婵的眼睛已经适应了暗黑的光线,若此时打开一定会刺激他的视觉神经,更何况这一天他都已经哭成了泪人,估计眼睛也早已肿得不成样子。
我只是将自己的手电筒摁开,刚往门板上一照,一双瞪大的眼睛望着天花板,面色也如同死人一般,此时她的四肢也僵硬着,整个人躺在门板上如果不是他那一张还会发出声音的嘴,看上去和死人无异。
“……小熊的母亲回了家,却意外的发现小熊不见了,锅灶下面还有着未燃烧完的干柴,而锅里面沸腾着的竟然就是已经被剁成了块的小熊……”
空灵的声音从门板上传来,即便是我将手电筒照在了晓婵的身上,他好像也丝毫没有察觉我的到来。只是自顾自的讲着童话。
“……都是因为她晚回了家一步,都是因为她非要去买那两块枣糕,如果不是那两块枣糕就不可能碰上红灯,也不可能平白无故的等上一分钟回来,只剩下小熊的尸体……”
听着晓婵那绝望的呼喊声,我觉得头皮阵阵发麻,连太阳穴都突突跳动着。那门板上躺着的还是平日里那爱开玩笑,笑得张牙舞爪的人吗?竟是比那害人的凶灵还要让人背脊发凉……
虽然小熊的死法可能是他脑子里面杜撰的,但他回忆小熊母亲的时候,就像是在说自己,忽然她的右手一挥重重的锤打在了自己的胸口上又猛地干咳了两声。
“都是因为我,他才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