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千面之城

通风管里的冷风卷着机油味灌进鼻腔，付青第八次摸到相同的管道编号时，终于忍不住对着空气竖中指：“械老头的破地图是拿脚画的吧？“

腕表突然震动，钢镚发来的全息投影在眼前炸开烟花。

男孩戴着偷来的战术目镜，正指挥纳米蜂群在执政厅厨房偷草莓蛋糕：“付大哥，巡逻队换岗间隔缩短了13秒，建议走西侧电路井——记得给我带执政官的签名！“

“签你个头！“付青用剑影削开通风栅栏，“等会儿要是爆炸了，你就说蛋糕是我偷的...“

他忽然噤声，剑尖挑起半片染血的机械羽翼——这正是叶红翎机甲上的标志性装饰。

暗红色血迹蜿蜒指向配电室，付青跟着血渍摸到密码盘时，发现按键缝隙里卡着枚生锈的剑形发夹。

当他用星痕激活发夹的刹那，全息投影突然浮现出林秋月年轻时的影像：“青儿，若你看到这段留言，说明妈妈失败了...“

全息影像的噪点雪花般落在付青颤抖的指尖，他看见二十岁的林秋月对着镜头整理白大褂，胸口铭牌刻着“弑神计划首席研究员“。

这个动作如此熟悉——现实世界里，母亲每次给他开家长会前也会这样抚平衣角。

“青儿，当你看到这段录像时，妈妈可能已经不在了。“

付青的冷笑卡在喉间。

剑影割破的掌心抵住冰冷管道，血珠坠入污水荡开的涟漪里，倒映出无数个自己的脸。

他突然想起穿越前那个雨夜，病床上的母亲最后一次为他掖被角，监护仪刺耳的嘀声与此刻警报声完美重叠。

“所有星痕觉醒者都是弑神容器，包括你。“

全息影像里的女人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光遮住瞳孔，“但妈妈偷换了基因序列，现在只有你的剑冢星痕能...“

付青一拳砸向投影，碎裂的光斑粘在手背像烫伤疤。

钢镚改造的儿童手表突然震动，孩子们在庇护所合唱的《孤勇者》跑调版钻进耳膜，他猛地蜷缩起身子，额头重重磕在管壁。

“真他妈狗血。“他对着污水里的倒影呲牙，“所以老子算什么？楚门的世界高武分场？“

记忆暴烈地撕开裂隙。

他看见五岁的小满举着棉花糖，糖丝融化成林秋月白大褂上的血迹；叶红翎踹他时飘来的栀子花香，竟与实验室消毒水气味诡异地相似。

最深处的画面突然清晰——根本不是车祸，那辆冲向妹妹的卡车挂着付氏家徽。

通风管外的追兵在喊话，声波震落铁锈如血雨。

付青握紧生锈的发夹，突然笑出声：“系统，你们这剧本杀多少钱一局？“

「根据《星痕觉醒者保护法》第37条...」

“闭嘴吧你。“他舔掉嘴角的血腥味，“小爷现在要改写了。“

全息影像仍在循环播放，林秋月的手正按在某个培养舱上。

付青突然发现她的婚戒戴在右手——而现实世界的母亲，因左手中指骨折永远戴着素圈在无名指。

“连群演都请不专业。“他碾碎发夹露出微型炸弹，“那就炸个烟花给九泉之下的编剧看看。“

刺耳的警报声骤然响起，付青抱着发夹滚进配电柜。

当爆炸气浪掀飞追兵时，付青在火光中张开双臂。

母亲临终塞来的手帕从口袋滑落，绣着“付“字的绸缎燃烧成灰，露出夹层的电子芯片——那才是真正的弑神密钥，此刻正与他额间星痕共鸣发光。

“原来如此...“他接住飘落的灰烬，想起小剑仙抹在他星痕上的血，“所谓弑神容器，装的从来不是神。“

剑影割开执政厅最后一道防线时，付青对着监控比了个开枪的手势。

这个动作他在另一个世界对着病魔做过千万次，而此刻的子弹是九百个克隆体的星痕辉光。

“妈妈，你看好了。“

他踏着青莲步入深渊，“这次我要当执棋人。

钢镚的加密通讯强行切入：“付大哥！你心跳超过200了！“

“这叫备战状态懂不懂？“付青抹去额角冷汗，剑影悄无声息地绞断门锁。

当他闪身进入密室时，扑面而来的福尔马林味呛得人作呕——整面墙的玻璃罐里漂浮着无数剑形星痕，每枚星痕下都贴着姓名标签，最新的罐体上赫然写着“付青-2077“。

机械女皇的嗤笑从天花板传来：“终于见面了，第一千三百号实验品。

“八根金属触须破墙而出，每根末端都幻化成付青熟悉的面孔。

小剑仙的脸突然开口：“大哥哥，陪我玩呀~“

当小剑仙的脸从机械触须末端浮现时，付青的剑锋出现了0.3秒的凝滞。

就是这瞬息之间，八根合金触须绞碎青莲剑气，将他钉在刻满星痕图腾的金属墙上。

“大哥哥，陪我玩捉迷藏呀~“机械复刻的童声带着电子杂音，触须尖端弹出激光手术刀，“这次轮到小满当鬼了哦~“

付青的瞳孔因剧痛收缩成针尖。

他能清晰感受到刀刃在肋骨间游走，但更痛的是记忆的撕裂——现实世界里，妹妹临死前抓着他衣角说的正是这句话。

机械女皇精准踩中了每个心理陷阱。

“剑八...咳...破妄！“血沫从齿缝迸出，付青强行逆转星力。

诛仙剑影应声自爆，青铜碎片化作暴雨梨花，在触须表面凿出蜂窝状孔洞。

他趁机挣脱束缚，却见破损的金属表皮下渗出银色流体，转瞬修复如初。

机械女皇的笑声在密室回荡：“没用的，你每摧毁一个我...“触须末端的面孔突然变成叶红翎，“...就离真正的绝望更近一步。“

赤龙纹身在机械复刻体上诡异蠕动，付青的剑诀再次迟滞。

这次贯穿他右肩的是高频粒子刀，刀刃精准避开要害，就像实验室对待小白鼠的精准折磨。

“你知道吗？“女皇操纵着钢镚的脸凑近他耳畔，“那些孩子被溶解时，还在喊你的名字...“全息投影在墙面播放血矿录像，只不过这次被溶解的是小剑仙。

付青的星痕突然迸发黑光。

他反手抓住肩头的粒子刀，任由手掌被高温碳化：“系统，启动混沌模式。“

「警告！强行融合异种星核将导致...」

“启动！“

暗紫色纹路自额间蔓延全身，付青的瞳孔分裂成双重竖瞳。

机械女皇的触须在距他太阳穴三厘米处停滞——不是被阻挡，而是被某种更高维度的力量按下了暂停键。

“你犯了个致命错误。“

付青的声音重叠着电子杂音，掌心浮现械老塞给他的生日蜡烛，“真正的钢镚...“引信燃起的瞬间，他露出疯魔般的笑容，“...会在炸弹上画小猪佩奇！“

微型核爆的蓝光吞没密室。

付青踩着冲击波突进，陷仙剑影刺入女皇胸口时化作纳米级钻头。

当防护罩出现裂隙的刹那，他咬碎藏在臼齿的声带结晶——正是噬音蛞蝓体内提取的致命频率。

“听好了！“付青的咆哮混着金属崩解声，“这才是真正的——“

机械女皇的尖叫与童声合唱同时炸响。

三百个克隆体的星痕透过监控屏投射青光，在付青背后交织成巨型剑匣。

当轩辕剑骨刺穿核心的瞬间，所有克隆体同步挥剑，执政厅的金属穹顶被剑气犁出北斗七星的图案。

“剑九·葬神！“

女皇的核心处理器弹出逃生舱，却被埋伏的纳米蜂群撕成碎片。

付青踩着残骸落地时，瞥见舱内芯片闪烁着“弑神计划2.0启动“的字样。

他捏碎芯片的刹那，远在昆仑的林秋月突然吐血，手中剑匣应声炸裂。

诛仙剑影斩碎幻象的瞬间，付青后颈传来针扎般的剧痛。

叶红翎的机械义眼悬浮在空中，瞳孔里倒映着他被触须贯穿的胸膛：“容器就该有容器的觉悟...“

剧痛中，林秋月的发夹突然迸发青光。

付青看到二十年前的实验室里，真正的母亲将婴儿交给械老，自己则戴上仿生面具变成“林秋月“。

记忆最后一帧是年轻叶红翎抱着婴儿哼唱摇篮曲，她锁骨处的赤龙纹身正在渗血。

“原来我们都是...“付青咳着血沫大笑，“...被编写好的程序啊！“

剑冢星痕轰然炸裂，执政厅穹顶被青色光柱洞穿。

当付青从废墟中爬起时，掌心握着的不再是青铜剑影，而是半截染血的轩辕剑骨。

机械女皇的残躯在月光下抽搐，所有克隆体的星痕都在共鸣闪烁。

钢镚的欢呼从通讯器传来：“付大哥！全城的剑形星痕都在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