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一声惊响

次日清晨,莫晓秋就离去了,走的时候悄无声息。

自他走后,楚桓在这间院落中算是彻底清净下来,往后的日子他过上了极为规律的修行生活。

太南谷的修行生活很不自由,所有弟子只能生活在谷中这一掌之地,期满一年后才许离开。

太南谷中的修行生活也很自由,弟子投效三坊七院之后那几位筑基教习就不再点卯,弘宣楼外的传法授业也是任由弟子们随意去往。

清晨时光楚桓偶尔会去弘宣楼外听光霁老道的传法授道,但大部分时间还是在自家居舍中苦修长春功,通窍开穴。

饶是这般漫不经心,凭借通明石对自身悟性的加持,楚桓也将三本金光宗基础道法的熟练度堆到略有小成的地步,在几次月试中无往不利。

过了午后,他则是进到机巧院中的炉房之练习分神化念诀与百炼法,

有些时候是听那位卢瀚执事讲一些机巧傀儡的原理,有些时候就是自己在炉房中鼓风火炼。

由于通明石的存在提高了他的悟性,和本就学习过百炼法掌握一定炼器手法,楚桓顺利的在机巧院同期弟子之中脱颖而出,卢执事也因此愈发的器重与欣赏他。

到了傍晚用过晚饭之后,楚桓又会回到他那间居舍之中。

不过此时他并不会直接使用长春功修行,而是像大部分弟子修行金光决,有些时候还会试着去施用金身术与金灵剑法。

一直到夜深时分院内大部分弟子都洗漱入眠,楚桓才会开始重新修行。

他将道法栏的槽位切换到紫府养气术上,自身则是施用长春功,在两道法门的叠加作用下,他吐纳灵气的效率到了一个恐怖的阶段。

一直修行到深夜时分,他才会稍作休息。

修行本就是在平凡中积累,楚桓早已习惯了这般周而复始的枯燥。

如无意外,他将在太南谷中安稳修行一年,晋升内门弟子之后寻觅合适的时间筑基。等到筑基功成之后,再寻那公孙度的麻烦,或是诱杀,或是布阵埋伏。

可当楚桓进到太南谷中第七个月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那是甲子年三月正中的一个深夜,一声剧烈的轰鸣倏忽在太南谷上空传来。

彼时的楚桓刚刚结束修炼,正打算关闭聚灵阵,去到床榻稍稍歇息。

未曾想到空中传来的剧烈的真气波动唤起的灵能反应,倏忽一下就将这简陋的聚灵阵扯得松松垮垮,只一下聚灵阵就崩坏了好些许。

楚桓来不及心疼,瞬时站起就往屋外而去。

他知道这是修士战斗产生的灵能剧变波及到了这简易的阵法,

是何方神圣有这般威势?更何况这是在金光宗山门治所之内!

只带着惊诧与疑惑,楚桓迅速行到院内,

仰头向天,只见夜幕之中倏忽显现两道金芒,一前一后正在追赶。

前头那道金光略显涣散,尾焰拖曳如垂死金乌的翎羽,每一次折转都溅落点点星火。

后头那道却凝如实质,所过之处云霭自行裂开沟壑,仿佛天幕被犁出一道燃烧的伤痕。

“光浩,你这厮怎敢伤我?”

一声嘹亮声响倏忽从空中响起,紧随其后的是万千金芒从前方脱体而出,宛若暴雨梨花,震的夜幕泛起阵阵涟漪,直指后方那道金芒。

“金椟老贼,你的事发了,金光宗上下人人得而诛之!”

光浩真人声若雷霆,后方的剑芒倏忽亮起一道明光....

天空之中真气发生剧烈的碰撞,轰鸣声震的屋檐瑟瑟发抖,

这般威势,别说近在咫尺的太南谷,只怕半个金光宗都听得清楚。

未等楚桓看清,天地骤然一暗,仿佛有人以巨手遮天,瞬息间抽走了所有声息。

下一瞬,一道庚金色的光幕自太南谷四野拔地而起,如天河倒悬,又如神佛垂落的天罗,将整座山谷笼罩其中,只将天穹上的爆发的剧烈冲击与太南谷俱数隔绝。

光霁老道的声响很快传来,只见十几位筑基教习御风于空对着那些在院落中茫然失措的入门弟子大声嘶吼:

“都回去,都回去!不许出门,不许探头,今日宵禁,今日宵禁!”

见到此处,楚桓明白,这是太南谷的护山大阵启动了。

看这阵法架势应当是有一位结丹修士在此操持,太南谷的安全无须忧虑。

不再耽搁,楚桓重新躲入屋舍之中,却仍是小心观望。

只过了半盏茶的时光,护山法阵就消散了,夜幕之中再无金光,甚至连半点波澜都无,似乎先前无事发生。

可这么大的事情又怎么能当无事发生?

次日清晨的弘宣楼外,饶是光霁老道三令五申不许谈论昨晚的事由,可也是架不住众弟子的窃窃私语,相互传递些许流言蜚语。

直到半个月后楚桓才从莫晓秋那边得知了这件事的具体经过。

按照金光宗的官方说法是金椟真人背叛宗门,暗中与金光宗北方大敌自然宗勾结,事发败露,受到光浩真人追杀,最后身受重伤,生死不明。

这种事情当然没有明面上这么简单,一位结丹真人的叛逃在金光宗上下迅速引起了轩然大波。

莫晓秋的父亲莫无尘在信中让他谨言慎语,休要谈论。

莫晓秋也将这番言语转与了楚桓,楚桓谢过之后,自是恪守秘密,只将事情藏在胸中。

又过了个把月,事情才算是平息了大概,

彼时已经是四月立夏,正是熙和清暑的清爽节气,

可整个太和谷中的入门弟子都甚是火热,所有人都如火如荼的忙着修行,不敢有半分耽搁。

那是因为按照宗门传统,今年七月正中将要举行最后一次大试,彼时所有的入门弟子都要参加,并且最终在大比成绩公布之后划分内外门归属。

按照以往的传统,约莫只有不到十一之数的入门弟子能进到内门修行,

也就是说整个癸亥年进入太南谷中修行的三百多名入门弟子共同竞争二十几个内门名额。

而剩余弟子则会转归外门,彼时要么被发往各地镇守府上历练,要么就是进到三坊七院之中砥砺。

虽然所有筑基教习都说内外之分只是分工不同,可所有弟子都只将这话当成宽慰的言语。

可以说一股焦躁的紧迫感在整个太南谷中蔓延,压得好些弟子喘不过气来。

不过楚桓依旧淡定自若,按部就班的进行修行,他的名次始终控制在十名左右,任凭东西南北风,他一直保持稳定。

可未曾料到,他这一世的命运已然改变。

这天清晨,楚桓正打算出门前往弘宣楼稍稍听讲,未曾想到屋外已经响起了叩门声。

楚桓眉头骤然紧蹙,他正欲开口询问门外何人,一股如渊似海的神识突然穿透门窗,似寒冬朔风般席卷整个内室。

下一息,一道刺目金光自门缝迸射,门上附着的禁制倏忽崩解,

只听吱呀一声,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