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离别

刘逸飞想要先把话说完，只是铃声还在固执响着。

“先接电话，我又不会跑。”苏安语气温柔。

她咬着下唇，无奈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急，刘逸飞的表情越听越是纠结。

苏安看着她慢慢攥紧的指节，转身靠在斑驳的砖墙上，盯着右手缠着的绷带。

刘逸飞的回答带着鼻音，“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抬头发现苏安正望着不远处的大教堂。

她张了张嘴。

苏安用眼神询问。

“我要回去了。”语气能听出她的身不由己。

苏安似乎早已意识到了什么，推开墙壁时带起一阵细碎的砖灰。

“京城临时有个电影试镜，很重要。”

刘逸飞的声音带着细不可闻的颤抖。“明天的飞机，从苏黎世起飞。”

苏安看着女人渐渐垂下的嘴角。

默默庆幸电话来的及时，一切都还没有开始。

如果晚那么一会，两人又该如何面对。

沉默了片刻，转身走向停在巷口的车子。

“走吧，现在出发兴许能赶上晚餐。”

刘逸飞轻轻嗯了一声，看着他的侧脸，忽然觉得两人之间多了一面看不见的屏障。

想起刚才几乎脱口而出的告白，此刻被现实无情熄灭。

遥远的国度、娱乐圈的漩涡、还有苏安始终保持的距离感......这些像无形的手，将她的勇气一点点攥碎。

“苏安，我们......”她试探着开口。

车门开关的声音在狭窄的空间里格外刺耳。

苏安不想再让她说出口，就当一个永远不会落地的气球，给自己留下一段美丽的遐想。

等某一天到了喜欢回忆的年纪，能对别人说出一句，想当年……

回程的公路像一条褪色的缎带。

苏安专注地握着方向盘，余光里刘逸飞一直望着窗外，偶尔动一下，发丝扫过车窗，发出细微的声响。

这场景一如来时的镜像，只是没有了欢声笑语，仿佛也预示着两条直线交汇后的再次分离。

“到了。”

将车停在酒店门口，苏安从后备箱拿出行李。

刘逸飞接过箱子，指尖不小心碰到苏安的手背。

她抬头，看见他眼底的疲惫。

“谢谢你送我。”

苏安笑了笑，退后两步，这一刻的距离真就像两个普通朋友告别。

“进去吧，晚上好好休息，明天还要赶飞机。”

“苏安！”

“嗯？”

“你会回国吗？”刘逸飞终是鼓起勇气，又担心这个问题的答案过于模糊，所以给出两个选择。“来看我或者……”

犹豫良久，看着苏安一如相识时保持的距离，还有他身后的汽车。

刘逸飞意识到这时再不说就没机会了。

“或者干脆回国发展？”

话语已经不敢像在小巷里说的那么直白。

“不知道。”苏安陷入思考，他原计划是要在欧洲待上几年的。

短暂的沉默好像被误解成了其他意思。

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刘逸飞抿着嘴，恹恹地从包里拿出一只精致盒子。

“这是什么？”

“你当导游的报酬。”

苏安接过，轻轻打开，里面是一支男士手表。

刘逸飞这方面的品味不错，是他会戴的款式，拿在手上端详了一番，不过还是将盒子推了回来。

“超出我应得的报酬了。”

“那算上你救我两次的感谢呢？”

再一次的拒绝让刘逸飞脸色有些发白，让苏安收下手表似乎对她来说很重要。

“那又好像不太够，毕竟是两次救命之恩呢，难道你还不值……。”

苏安开始了随口胡诌，想用玩笑冲淡这一刻有些压抑的氛围。

刘逸飞看着微笑的男人，眼眶渐渐泛红，这一刻她讨厌死了这个喜欢胡说八道的家伙。

女人眼中的怨念终是打败了苏安。

“好吧，我勉为其难收下，就算两清了。”

“你觉得我们之间算得清吗？”刘逸飞断断续续的声音格外清冷，苏安听得心头一颤。

刘逸飞默默走向酒店。

不知道是第几步，回头，看到苏安依然站在那里。

突然折返，快步来到男人身前。

“还有话要说？”

看着和那晚星光下一样美丽的眼眸，苏安觉得自己已经没什么力气能够抵抗女人的要求。

不管她说什么，他应该都会答应。

好在刘逸飞只是抿着嘴，轻轻摇头，默默张开了手臂。

这一次，苏安没忍住，把她紧紧拥入怀中。

刘逸飞把脸埋在男人胸口，听着心跳声在耳畔轰鸣。

“为什么总是推开我？”用头顶了顶苏安下巴。“是不喜欢我吗？”

“喜欢，非常非常喜欢。”

刘逸飞展开了笑颜，总算不是自己的一厢情愿。“那为什么？”

苏安的嗓音沙哑，手指轻轻陷入她的发间。“你总是要走的对么，就像今天这样。”

“那……”刘逸飞乞求的眼光，像是在要求玩具的孩子。“你能不能……”

“你能留在这里陪我吗？”苏安抢先一步问道。

“跟我回国不行吗？”刘逸飞在做最后一次努力。

苏安自己也不知道答案，所以只能沉默。

深深嗅着刘逸飞发间清甜的香气，像是要将这些牢牢记在心里。

缓缓拉开环在自己腰上的小手。

“回去吧，早点休息。”

四目相对，看到了彼此眼中的不舍。

刘逸飞仰起脸，月光在她泪痕上闪烁。

用力拉过男人领口，踮起脚。

这一次温润终是贴上了苏安嘴角。

“不要忘了我。”

她在他唇上呢喃，转身时发梢扫过他的指尖。

苏安站在原地，直到玻璃门在她身后合拢。

夜风拂过，嘴角还残留着余温。

刘逸飞回到房间，透过窗户看着苏安离开的背影，眼角流下泪水。

第二天，戴着墨镜走过机场安检。

她昨夜几乎未眠，直到天际泛起鱼肚白，才说服自己接受现实—有些人，错过了便是错过了。

登上飞机放好行李，打开随身带着的盒子。

里面躺着一只女士手表，与昨晚送给苏安的那只款式相仿。

戒指的确不能佩戴，但是手表可以。

蜷缩在靠窗的座位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表带。

看着窗外喃喃自语。“你会戴上吗？”

舱内广播响起，提醒乘客飞机即将起飞，系好安全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