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夜探凶地

第2章夜探凶地

凌晨三点，牧远猛地从床上坐起，额头上布满冷汗。梦中，饕餮凶兽的血盆大口正向孟思瑶咬去。他揉了揉太阳穴，轻手轻脚地下床，从书桌抽屉里取出《阳历决》。

窗外月光如水，牧远借着光亮翻到“凶兽篇“。泛黄的纸页上，爷爷用毛笔小楷详细记载着饕餮的特征：“羊身人面，眼在腋下，齿如虎爪如人，性贪食，见则天下大凶...“

“见则天下大凶“五个字被爷爷用朱砂圈了出来，旁边还有一行小字注释：“凶兽现世，必有人为。“

牧远眉头紧锁。难道赵明是故意让饕餮附身的？他合上书，目光落在床头柜上的手机上。屏幕亮起，显示一条未读消息。

「明天中午食堂见，有重要发现。——孟思瑶」

消息发送时间是凌晨一点十七分。牧远摇摇头，这位大小姐半夜不睡觉在调查什么？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时，李卫已经穿戴整齐，对着镜子喷香水。

“这么早？“牧远打了个哈欠。

李卫咧嘴一笑：“跟齐娜约了吃早餐。“他凑过来，压低声音，“听说昨晚后山又出事了，保安发现了两只被撕碎的野狗。你小子最好别去那种地方，最近不太平。“

牧远心头一紧：“你怎么知道？“

“我爸是校董之一嘛。“李卫整了整衣领，“对了，孟思瑶好像在打听这些事，你跟她走得近，提醒她别多管闲事。“

牧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来孟思瑶的行动已经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

中午的食堂人声鼎沸。牧远端着餐盘刚坐下，孟思瑶就风风火火地冲了过来，马尾辫在脑后一甩一甩的。她今天穿了件红色T恤，衬得皮肤更加白皙。

“我查到了！“她一屁股坐在牧远对面，眼睛闪闪发亮，“赵明这学期突然性情大变，之前他是个模范学生，三个月前请了一周假，回来后整个人都变了。“

牧远夹了块红烧肉：“继续说。“

“更奇怪的是，“孟思瑶压低声音，“他请假那周，学校后山的古墓群正好发生了坍塌事故。我表哥说，当时出土了一些文物，但校方封锁了消息。“

“古墓？“牧远停下筷子，“什么年代的？“

“明代吧，据说是某个官员的家族墓。“孟思瑶从包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这是我偷偷复印的校档案馆资料。“

牧远接过纸张，上面记载着林城大学建校前的地形图。后山位置标注着“万氏墓群“四个小字，旁边还有一行模糊的批注：“万历三十七年，万侍郎葬于此，有异。“

“万侍郎...“牧远喃喃自语，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这个名字。

“还有更劲爆的。“孟思瑶凑近，身上淡淡的茉莉花香飘进牧远鼻尖，“赵明回来后，学校就开始出现动物死亡事件，而且——“她神秘地眨眨眼，“每次出事前，都有人看到他往古墓方向去。“

牧远正想回应，突然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从脊背窜上来。他猛地转头，看到林如可独自坐在食堂角落，脸色苍白如纸。更可怕的是，三个模糊的黑影正围在她身边，其中一个已经将枯枝般的手搭在了她肩上。

“失陪一下。“牧远迅速起身。

“喂！我还没说完呢！“孟思瑶不满地叫道。

牧远顾不上解释，快步走向林如可。随着距离拉近，他看清了那三个黑影的真面目——两个饿死鬼和一个吊死鬼，都是低级的游魂，但对阳气弱的人危害不小。

林如可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身体微微发抖，筷子从指间滑落。周围的同学谈笑风生，没人注意到她的异常。

“同学，这里有人吗？“牧远故意大声问道，同时从口袋里摸出三粒糯米。

林如可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希望：“没...没人。“

牧远坐下时“不小心“碰翻了汤碗，趁机将糯米弹向三个游魂。米粒碰到鬼魂的瞬间发出轻微的“滋滋“声，三个黑影痛苦地缩回手，怨毒地瞪了牧远一眼，飘走了。

林如可长舒一口气，肩膀放松下来：“谢谢你...又救了我一次。“

“你经常遇到这种事？“牧远问道。

“从小就这样。“林如可苦笑，“搬家、转学、换护身符...什么都试过了，它们总能找到我。“

牧远若有所思：“也许不是它们找到你，而是你吸引了它们。“他从钱包里取出一张折叠成三角形的黄符，“贴身带着，能暂时屏蔽你的气息。“

林如可如获至宝地接过符咒：“你...你是阴阳先生？“

“算是吧。“牧远笑了笑，起身准备离开，却看到孟思瑶双手抱胸站在不远处，一脸“被我抓到了“的表情。

“解释一下？“回到座位后，孟思瑶挑眉问道。

牧远叹了口气：“林如可体质特殊，容易招惹不干净的东西。“

“所以你真的会驱鬼？“孟思瑶眼睛亮得惊人，“太酷了！我奶奶以前也懂这些，但她从不教我。“

牧远惊讶地看着她：“你奶奶是同行？“

“算是吧，她是村里的神婆。“孟思瑶撇撇嘴，“我爸当官后就不让她提这些了，说是封建迷信。“

牧远若有所思。难怪孟思瑶阳火旺盛，原来是家学渊源。

“说回正事，“孟思瑶敲了敲桌子，“今晚我们去古墓看看？“

“太危险了。“牧远摇头，“饕餮不是普通鬼怪，我需要时间准备法器。“

“那就明晚！“孟思瑶不依不饶，“我已经查好了，明晚赵明要参加学生会会议，不会去后山。“

牧远还想拒绝，但看到孟思瑶倔强的眼神，知道拗不过她：“好吧，但你必须完全听我指挥。“

“成交！“孟思瑶伸出小指，“拉钩。“

牧远无奈地勾住她的小指，触感温暖柔软。他忽然注意到食堂门口，齐娜正优雅地端着餐盘，目光却若有所思地落在他们交缠的手指上。

下午的考古学通论课上，牧远特意选了后排座位。李卫挤眉弄眼地拉着他在齐娜后面坐下，却没注意到牧远的视线一直停留在教室门口。

林如可迟到了五分钟，进门时差点被门槛绊倒。牧远注意到她脖子上挂着的正是他给的符咒，但奇怪的是，符咒周围缠绕着一缕不祥的黑气。

“奇怪...“牧远喃喃自语。符咒应该能屏蔽阴气才对，怎么反而像是被污染了？

课间，牧远拦住林如可：“符咒有异常吗？“

林如可紧张地摇头：“没有啊，戴上后感觉好多了。“她掏出符咒，牧远心头一震——原本黄色的符纸边缘已经变成了灰黑色。

“给我看看。“牧远接过符咒，指尖传来刺痛感。他悄悄运转《阳历决》中的探灵术，发现符咒上附着了一丝饕餮的气息。

“你今天去过哪里？“牧远严肃地问。

“就...教室、图书馆，还有...“林如可回忆道，“哦，中午在湖边遇到齐娜学姐，她夸我的符咒很别致，拿去看了一眼。“

齐娜？牧远眯起眼睛。那个看似温婉的女生为什么要碰符咒？

“怎么了？“林如可不安地问。

“没事。“牧远从笔记本上撕下一张纸，快速画了个新符咒，“换这个吧，效果更好。“

放学后，牧远独自去了学校后街的法器店。这是一家不起眼的香烛店，门口挂着“缘来香铺“的褪色招牌。推门进去，铃铛清脆作响，檀香气息扑面而来。

“买点什么？“柜台后坐着个精瘦的老头，眼睛却亮得惊人。

牧远扫了眼货架：“三两朱砂，一捆红线，再来一包五帝钱。“

老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同行？“

“算是吧。“牧远点头，“还要一把铜钱剑，如果有的话。“

老头弯腰从柜台下取出个木盒：“最后一把了，算你便宜点。“

牧远检查着铜钱剑——由四十九枚清代铜钱用红线编织而成，剑身泛着古朴的光泽。正是对付僵尸的利器。

“最近不太平啊。“老头一边包装一边说，“你是林城大学的学生吧？听说后山闹妖怪？“

牧远心头一紧：“您怎么知道？“

“前两天也有个学生来买驱邪的东西，漂亮姑娘，说话轻声细语的。“老头回忆道，“买了不少黑狗血和坟头土，怪瘆人的。“

牧远立刻想到了齐娜：“她是不是叫齐娜？“

老头摇摇头：“没问名字。不过...“他压低声音，“那姑娘身上有股邪气，不像正经修道人。“

离开香铺时，牧远的背包里多了几样法器，心里却沉甸甸的。如果齐娜也在准备对付邪祟，她到底是敌是友？

回到寝室，李卫正对着镜子练习告白台词，看到牧远立刻拉住他：“兄弟，帮我看看，明天约齐娜去游乐园，穿哪件好？“

牧远看着床上铺开的三套名牌衣服，突然问道：“你了解齐娜吗？“

“当然！“李卫一脸陶醉，“她喜欢古典音乐、文学，还会弹古筝，简直是女神！“

牧远想起香铺老头的话，欲言又止。也许只是误会，没必要破坏李卫的幻想。

第二天傍晚，牧远和孟思瑶在图书馆后门碰头。孟思瑶穿了身黑色运动服，头发扎成利落的马尾，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双肩包。

“带了什么？“牧远好奇地问。

孟思瑶得意地拉开包：“手电筒、相机、录音笔、防狼喷雾，还有...“她神秘地掏出一个玻璃瓶，“黑狗血！我奶奶说这个驱邪最管用。“

牧远哭笑不得：“对付饕餮，这些恐怕不够。“他拍了拍自己的背包，“我带了专业装备。“

两人趁着夜色向后山进发。九月的晚风带着丝丝凉意，吹得树叶沙沙作响。随着海拔升高，路灯越来越稀疏，最后完全消失了。

牧远取出手电筒，光束划破黑暗。山路越来越陡，四周寂静得可怕，连虫鸣鸟叫都没有。

“就是前面。“孟思瑶指着不远处的一片空地，“古墓入口在那块大石头后面。“

空地上散落着几块断裂的石碑，中央确实有一块巨大的岩石。走近后，牧远发现岩石后面隐藏着一个半人高的洞口，被铁栅栏封住，但栅栏已经被人为破坏，露出一个可容人通过的缺口。

“校方说这是为了防止学生进入危险区域。“孟思瑶嗤笑，“但明显有人经常进出。“

牧远蹲下身检查地面，发现了几枚新鲜的脚印和一个女士发夹。他捡起发夹，眉头紧锁——这分明是齐娜今天戴的那款。

“有人比我们先到了。“牧远沉声道。

孟思瑶凑过来看：“女生？难道是...“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想到了林如可提到的齐娜。

“不管是谁，我们得小心。“牧远从背包里取出两根红绳，系在自己和孟思瑶手腕上，“这是通灵绳，万一走散，我能找到你。“

孟思瑶好奇地扯了扯红绳：“像月老红线一样？“

牧远没接话，率先钻进了洞口。里面是一条向下倾斜的甬道，空气潮湿阴冷，带着腐朽的气息。手电筒的光照出墙壁上的壁画，虽然褪色严重，但仍能辨认出是一些祭祀场景。

“万侍郎...“牧远突然停下，指着壁画一角的小字题记，“我想起来了！《阳历决》里提到过，万历年间有个万侍郎痴迷长生术，私自炼制僵尸，最后被满门抄斩。“

孟思瑶倒吸一口冷气：“所以这里是...“

“他的秘密实验室。“牧远神色凝重，“如果赵明真的来过这里，很可能释放了被封印的东西。“

甬道尽头是一间宽敞的墓室，中央摆放着一具打开的石棺，周围散落着七盏青铜油灯，排列成北斗七星形状。更诡异的是，墓室角落里堆着十几具现代衣着的人类骸骨，全都呈现扭曲的痛苦姿态。

“这些...是失踪的学生！“孟思瑶捂住嘴，“去年学校通报过有学生失踪，原来都在这里！“

牧远检查石棺，内壁刻满了诡异的符文，底部还有一层黏稠的黑色液体。他蘸了一点闻了闻，立刻皱眉：“尸油和黑狗血的混合物，是用来养尸的。“

“养尸？“孟思瑶脸色发白。

“就是把尸体炼成僵尸。“牧远解释道，“但现代尸体火化居多，所以...“他看向那堆骸骨，“有人在用活人炼尸！“

突然，手电筒闪烁几下，熄灭了。黑暗中，孟思瑶抓紧了牧远的胳膊：“怎么回事？“

“别怕。“牧远从包里摸出蜡烛点燃，昏黄的光线勉强照亮墓室，“可能是磁场...“

话未说完，蜡烛火焰猛地蹿高，变成诡异的绿色。同时，甬道方向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像是很多人拖着脚走路的声音。

“不好！“牧远迅速从背包里取出铜钱剑和一叠符咒，“有人启动了这里的僵尸！“

孟思瑶惊恐地看着甬道口：“是...是赵明吗？“

“不一定。“牧远将一张符咒贴在她背上，“站着别动，这能隐藏你的阳气。“

脚步声越来越近，第一个身影出现在甬道口——那是个穿着校服的男生，脸色青灰，眼睛浑浊，脖子上有两个黑洞洞的咬痕。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总共八个僵尸，全都是年轻学生模样。

“是失踪的学生！“孟思瑶声音颤抖，“他们变成了僵尸？“

牧远握紧铜钱剑：“退后！“

为首的僵尸突然加速冲来，牧远侧身避开，铜钱剑划过僵尸手臂，发出烙铁入肉般的“嗤嗤“声。僵尸嚎叫一声，伤口冒出黑烟，但动作丝毫不停。

“普通法器效果不大！“牧远咬牙，从包里掏出一把糯米撒向僵尸群，“天地无极，乾坤借法，退！“

糯米打在僵尸身上爆出火花，暂时阻挡了它们的步伐。牧远趁机咬破手指，在铜钱剑上画了道血符：“五星镇彩，光照玄冥，千神万圣，护我真灵——破！“

铜钱剑顿时泛起红光，牧远冲入僵尸群，剑锋所到之处，僵尸纷纷哀嚎后退。一只僵尸突破防线扑向孟思瑶，她尖叫一声，本能地掏出防狼喷雾对准僵尸眼睛猛喷。

“没用的！“牧远大喊，“用黑狗血！“

孟思瑶手忙脚乱地掏出玻璃瓶，将黑狗血泼向僵尸。血液沾到僵尸皮肤立刻腐蚀出一个个黑洞，僵尸痛苦地倒地抽搐。

“有效！“孟思瑶惊喜道。

牧远已经解决了三只僵尸，但剩下的五只形成包围圈，将他们逼到墙角。更糟的是，铜钱剑上的红光开始减弱。

“准备突围！“牧远低声道，“我数到三，你就往甬道跑！“

“那你呢？“

“我有办法脱身。“牧远从包里取出最后一把符咒，“一、二...“

“等等！“孟思瑶突然指着僵尸后方，“那是...齐娜？“

牧远转头看去，只见一个白色身影站在墓室另一端的暗门处，正是齐娜。她穿着白色连衣裙，在黑暗中格外显眼，手中捧着一个青铜香炉，袅袅青烟升起。

齐娜看到他们，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微笑，然后转身消失在暗门后。与此同时，僵尸们像是接收到某种指令，同时停下攻击，转身向暗门方向蹒跚而去。

“她...在控制僵尸？“孟思瑶难以置信。

牧远脸色阴沉：“不是控制，是引导。她手里的是引魂香，能吸引低等僵尸。“

“追！“孟思瑶拔腿就要跟上去。

牧远一把拉住她：“太危险了！这些只是最低级的行尸，如果遇到跳尸甚至飞尸，我们都得交代在这里！“

“但齐娜明显知道些什么！“孟思瑶挣扎道，“她可能是幕后黑手！“

“冷静点！“牧远厉声道，“我们现在需要的是撤退和制定计划，不是送死！“

孟思瑶罕见地沉默了，最终点点头。两人迅速沿原路返回，出了古墓才发现彼此都出了一身冷汗。

下山路上，牧远突然停下：“你的护身符呢？“

孟思瑶摸了摸脖子：“咦？不见了！可能是在打斗中掉了...“

“不对。“牧远神色凝重，“我给你的符咒是用特殊手法固定的，不会轻易脱落。除非...“

“除非有人拿走了它。“孟思瑶接上他的话，脸色变得煞白，“齐娜...她刚才离我们很近。“

牧远望向黑漆漆的山路，心中警铃大作。如果齐娜真的拿走了孟思瑶的护身符，她很可能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身份和计划。

更可怕的是，她为什么要收集那些僵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