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钱铺成的小径在月光下泛着磷光,林深被纸轿颠得五脏翻涌。轿帘缝隙间闪过戴孝纸人,每个都捧着他的黑白遗照。腐臭味突然浓烈,轿身猛地下沉——陈氏宗祠的飞檐刺破夜幕,檐角铜铃系着七条浸血麻绳。
“戌时三刻,生人勿近。“祠堂内传出老掌柜的吟唱,声调与黄河捞尸号子诡异相似。林深吞下江雪眠给的闭息丸,混入纸人队列。手中纸灯笼突然变沉,灯罩内侧浮现血字:“替棺者,七日殁“。
七口黑棺呈北斗状排列,棺盖刻满逆写的往生咒。林深抬着空棺跟在队尾,发现每个纸人脚腕都系着褪色红绳——与锁龙井打捞出的青铜匣缠着同款绳结。路过祭坛时,香炉炸起三尺高的青焰,老掌柜独眼泛着尸绿,手中桃木杖竟换成父亲的捞尸钩。
第三圈经过祠堂偏殿,纸人突然集体转向。林深的棺材猛地加重,棺内传出抓挠声。他借纸钱反光窥看,棺底渗出粘液组成卦象:坤上坎下,师卦主丧。抬棺绳骤然断裂,棺材轰然坠地,裂开的棺木中露出张与他完全相同的脸!
“终于齐了。“老掌柜的桃木杖敲击祭坛,七口棺材同时立起。林深掐破掌心将血抹在纸人脸庞,纸皮融化露出槐木躯干——心口嵌着青铜匣,匣内契约写着:“甲戌年借寿人:林镇南“。
狂风骤起,祠堂梁柱浮现密密麻麻的符咒。林深撞翻祭品台,抓起青铜匣掷向老掌柜。匣盖弹开的瞬间,黑棺铁链集体崩断,最末那口棺材里伸出腐烂的手——戴着母亲失踪的银镯!
青冥灯在混战中炸出刺目光芒,林深瞥见老掌柜道袍下的槐木躯体正在龟裂。裂缝中涌出无数阴蚕,每只蚕背上都刻着生辰八字。苏九黎的玉镯突然破空而至,金光罩住林深时,祠堂地砖轰然塌陷——地下暗河里停着艘乌篷船,船头挂的灯笼映出父亲被困在忘川对岸的身影。
“快上船!“苏九黎拽着他跃入船舱,身后传来老掌柜的嘶吼:“你逃不过四十九...“船桨打断嘶吼,黑水漫过船舷时,林深发现船底吸附着七具与自己相貌相同的浮尸。
乌篷船靠岸时,怀中的青铜匣突然发烫。林深撬开夹层,里面躺着半张婚书——男方是陆昭明,女方赫然是母亲年轻时的名字!而苏九黎的玉镯裂成碎片,每片都映出她身着嫁衣被困黑棺的场景,棺盖上钉着老掌柜用的桃木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