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苏黎世湖泛着冷冽的蓝光。程雨晴站在湖畔精神病院的铁栅栏外，手中的照片被风吹得哗啦作响。Dr. Wright给她的地址精确到了病房号——A309，湖景侧。
凌晨5:17，晨雾笼罩着维多利亚风格的建筑群。程雨晴伪装成实习护士混入早班交接，白大褂口袋里藏着周暮的数学手稿。走廊尽头的监控摄像头规律地左右摆动，她数着节奏闪进消防通道。
A309的门牌下贴着「高风险患者」的警示。程雨晴从观察窗望进去，呼吸瞬间凝滞——周暮被束缚带固定在床上，床头输液架挂着三袋不同颜色的药液。更可怕的是，他的眼神空洞得像被擦除过的黑板。
钥匙转动声从背后传来。程雨晴躲进隔壁空病房，透过门缝看见林妍带着两个男护工走进A309。
「今天继续加倍剂量。」林妍的声音带着黏腻的笑意，「周叔叔说婚礼前必须控制住他的妄想症。」
「他昨天又试图咬舌。」护工嘟囔着解开束缚带，「数学天才变成这样真是...」
「闭嘴！」林妍突然厉声呵斥，「他哥哥当年也...」
话没说完，病房里突然响起刺耳的金属撞击声。程雨晴看见周暮不知何时挣脱了一只手，正用输液架猛砸暖气片。趁着混乱，她闪身钻进病房卫生间。
镜子后方的通风管道窄得令人窒息。程雨晴蜷缩在黑暗里，听着外面林妍气急败坏地喊：「给他注射安定！立刻！」
脚步声远去后，通风口突然传来三下敲击声——摩尔斯码的「SOS」。程雨晴撬开隔栅，对上周暮清明的眼睛。
「你果然来了。」他声音嘶哑，却带着久违的温度，「听着，林妍每天10点会离开去接我父亲电话。那时护士站只有一个人。」
程雨晴注意到他枕头上用血画着几个数学符号：「你没被药物影响？」
「我调换了检测样本。」周暮嘴角勾起虚弱的笑，「但身体确实到极限了。」他指向床头柜，「把第三格抽屉的《圣经》给我。」
《圣经》内页被掏空，藏着一部老式手机。周暮开机后调出一段录音：「...实验组死亡率已达37%，但周氏航运的冷链通道可以解决尸体运输...」——是周振邦的声音。
「父亲今天会来签署股权转让书。」周暮压低声音，「我要你拍下他和林妍的对话。相机在...」
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程雨晴匆忙钻回通风管，听见林妍在打电话：「...放心，他连简单加法都算不出了...什么？检查通风系统？」
程雨晴在管道里屏住呼吸爬行，直到看见标着「A309」的通风口。下方正是周暮的床，他正用指甲在床头板上刻着什么。当看清那些符号时，她浑身一震——
黎曼猜想证明的关键步骤。
原来这三年周暮从未停止计算。程雨晴突然明白他为什么甘愿被关进精神病院：这里反而是最安全的计算场所。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匿名短信显示：「一小时后，湖心亭。带齐证据。」
程雨晴看向病床，周暮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她突然意识到：这不是周暮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