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篇:
函谷关的晨雾中,尹喜突然发现自己的影子正在分裂。作为守关令已二十载,他从未见过寅时的阳光能将人影撕成五道。抬头时更骇人的景象出现了——关外铺天盖地的紫气里,竟有五个太阳在云层后明灭。
青牛的蹄声比往常沉闷。牛背上的老子按住腰间太极佩,那枚玉器正发出蜂鸣般的震颤。尹喜刚要开口,忽见老者袖中竹简自动展开,未干的墨字“道可道非常道“像蜈蚣般爬满羊皮纸。
“关令可记得...“老子话音戛止。太极佩突然射出一道黑光,将关隘城墙熔出碗口大的洞。透过这个孔洞,尹喜惊见城墙另一侧不是古道,而是燃烧的洛阳城。
“果然如此。“老子叹息着抚摸青牛犄角,“当年孔子问礼时,老夫就看见他衣领里有黑气缠绕。“他突然剧烈咳嗽,吐出的血沫在落地前化作金色蝴蝶,“今日方知那是四百年后的烽烟。“
紫气突然沸腾。五个太阳同时射出光柱,将青牛笼罩在刺目的白光中。尹喜拼命向前扑去,却只抓住半片断裂的牛角——那断面光滑如镜,映出他瞬间苍老三十岁的面容。
当函谷关的砖石开始逆着重力升向天空时,老子最后看见的是自己的白发一根根变成竹简,而《道德经》的文字正从简牍上纷纷脱落。
##第一节仲尼焚简(孔子线)
颍川书院的火海里,孔子被浓烟呛醒时,发现手中握着的不是《春秋》笔,而是半截燃烧的箭矢。箭杆上“大贤良师“四字正在炭化,青烟扭曲成张角发布檄文时的狰狞面孔。
“娘亲!“女童的哭喊从藏书阁二楼传来。孔子冲向楼梯时,整段柏木阶梯正在他脚下塌陷。千钧一发之际,怀中《论语》竹简突然展开为金色阶梯,但第一片竹简在接触火焰时立刻化为灰烬。
二楼的情形比预想更惨烈。三个戴黄巾的士兵正在把书简投入火盆,有个梳总角的小女孩被铁链锁在窗棂上。孔子刚要上前,突然僵住——女孩背后的墙壁上,悬着幅蔡邕亲笔的《熹平石经》拓片。
“岁在甲子...“拓片上的文字正在蠕动。孔子揉眼的刹那,那些隶书突然变成血红色,而窗外的落日竟带着诡异的青芒。
“老朽货!“为首的黄巾军抡起环首刀劈来。孔子本能地举起《春秋》笔格挡,青铜笔杆与刀刃相撞时爆出火星。他突然发现自己的手臂能预判对方攻击轨迹——就像当年在夹谷之会看破齐侯的伏兵。
当第三个袭击者倒下时,孔子左眼突然刺痛。血泪滴在《春秋》笔上,笔尖立刻暴涨三尺红光。他斩断女孩锁链的瞬间,窗外传来闷雷声——那雷云竟呈现八卦形状。
“夫子小心!“女孩突然推开他。一支弩箭穿透她单薄的胸膛,血珠溅在《熹平石经》上。诡异的事情发生了:拓片上的“天下大吉“四字开始融化,而女孩伤口流出的血在空中凝成“初平元年“四个篆字。
孔子抱起气若游丝的女孩时,《春秋》笔突然自动书写起来。血泪混合墨汁在竹简上留下:“春,颍川童子殉书,其血凝字。“更惊人的是,窗外八卦雷云中浮现出老子骑牛的身影。
##第二节法镜照妖(韩非子线)
未央宫前的广场上,韩非子的法镜映出令人窒息的景象。镜中董卓的影像头戴十二旒冕冠,而真实世界里这个胖子正在用金樽接取被腰斩大臣的鲜血。
“相国明鉴。“李儒的谄笑在法镜里变成夜枭面孔,“此人妄议迁都,当...“话音未落,韩非子突然将法镜转向说话者。镜中显现的画面让他胃部痉挛——李儒的官服下藏着数百张人皮,每张都写着“党锢“字样。
董卓的佩刀挑起韩非子下巴时,法镜突然发烫。镜面浮现《说难》篇原文,其中“凡说之难,在知所说之心“一句正在渗血。韩非子立刻明白这是法器在提示进言策略。
“治国如驭恶马。“他直视董卓浑浊的眼珠,“绳墨可量曲直,法术能辨忠奸。“说话时刻意让法镜反射阳光照在董卓眉心。
奇迹发生了。镜中冕旒影像突然实体化,董卓头顶真的浮现出虚幻的冠冕。这暴君竟松开佩刀大笑:“妙!封你为尚书郎!“但韩非子注意到,法镜边缘开始出现裂纹——每当董卓杀一个人,裂纹就蔓延一分。
当夜在尚书台,韩非子发现法镜能照出文书上的隐藏信息。某卷看似普通的奏章在镜中显现出“戊午日诛阉“的血字。更可怕的是,他在自己倒影里看见个模糊的影子——那分明是年轻时的李斯。
子时三刻,法镜突然自行悬浮空中。镜面映出千里外颍川的火光,孔子持笔血战的画面一闪而过。韩非子刚要细看,镜中突然伸出枯手般的光影,在他掌心刻下“民不畏死“四字。这分明是老子笔迹!
##第三节梦虎悟真(庄子线)
长安西市的虎啸带着哭腔。庄子蹲在铁笼前,看着斑斓猛兽啃食断肢——那分明是条孩童的手臂。围观者投掷铜钱取乐,有个商贾甚至将活兔扔进笼中。
“何必装凶?“庄子轻触笼柱。蝴蝶玉坠发热的瞬间,他听见猛兽心中哀鸣:“刘氏小儿每日送来死囚,吾若不食,幼虎必遭烹杀。“
笼锁突然自动开启。在众人尖叫声中,庄子缓步走入兽栏。他的小指已完全变成虎爪形状,但围观者似乎看不见这个异变。当猛虎将巨颅搁在他膝上时,玉坠射出一道清光,映出虎额上隐藏的“王“字金纹。
“原是中山靖王后裔所化。“庄子叹息。这句话引发奇异共鸣,整个西市的铁笼同时爆开。无数珍禽异兽围拢过来,每只动物眼中都映出不同时空的影像——他竟在孔雀羽翎里看见老子骑牛渡关。
突然有支羽箭破空而来。庄子本能地虚化身体,箭矢穿透虚影钉在虎笼上。转头看见个华服少年持弓冷笑:“妖人!竟敢...“话音未落,少年突然变成透明状态,五脏六腑清晰可见——他心脏位置盘踞着条双头小蛇。
蝴蝶玉坠此刻烫得惊人。庄子发现自己的右手完全兽化,而空中传来只有他能听见的禽言:“七月流火,九月授衣...“抬头看见雁阵排成卦象,正飞向洛阳方向。为首的老雁眼中,映出蔡邕在哭焚毁的藏书。
##第四节黍米劫(孟子线)
冀州郊外的龟裂大地上,孟子的黍米囊正在发生异变。原本取之不竭的粟米突然掺杂了血色颗粒,每个领粮的灾民眼中都燃起异常火光。
“这是勇气。“独臂老者抓着他手腕低语,“但也是祸根。“顺着老者目光看去,远处尘烟中有骑兵逼近,为首者旌旗上“袁“字如血盆大口。
孟子刚要收起米囊,突然发现粗布衣襟上浮现出“民为贵“的金色纹路。更惊人的是,这些文字正顺着他的手臂蔓延到灾民身上。当第一个瘦弱农妇举起锄头冲向骑兵时,她额头赫然闪现“舍生取义“四字。
混战中,黍米囊突然剧烈震动。倒出的不再是粮食,而是带着麦芒的光箭。这些金芒自动追踪袁氏骑兵,但每射中一人,就有灾民倒地昏厥。孟子惊恐地发现,昏睡者面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
“天罚...“独臂老者突然撕开衣襟,胸口赫然是《孟子》的“鱼与熊掌“章烙痕。他指向天空:“看!“云层中竟有五个太阳在互相吞噬,而大地的裂缝里渗出黑色黏液,所经之处草木皆枯。
最可怕的异变发生在申时。当孟子带领灾民占领粮仓时,他的发髻突然散开,白发落地生根,瞬间长成参天梨树。枝头结出的不是果实,而是无数微型《孟子》竹简。每片竹简落地,就有一个灾民背诵出整段“民贵君轻“。
##第五节观星劫(老子线)
洛阳废墟中,老子手中的太极佩已出现蛛网状裂纹。这块能预知十二时辰吉凶的玉器,此刻映出的全是血色景象。最诡异的是,所有画面都显示同一时刻——今夜子时的星空。
“五星连珠...“老子抹去嘴角血渍。他刚用太极佩暂停时间救下个被梁柱压住的少女,代价是永远忘记了《道德经》第四十二章的内容。此刻空中五个太阳的投影,正与太极佩显示的星象完全重合。
残垣间传来孩童嬉戏声。三个蓬头垢面的孩子正在用焦骨拼图,他们拼出的赫然是河图洛书!老子走近时,最大的孩子突然抬头:“李爷爷,紫气又东来了。“说话间,孩子瞳孔里映出函谷关崩塌的景象。
太极佩突然自行浮空。玉佩旋转形成的虚空中,依次闪过四幅画面:孔子在血雨中书写、韩非子的法镜爆裂、庄子长出鹏翼、孟子的梨树被雷劈。最后定格在蔡邕藏书洞的《熹平石经》前,石经上“仁义礼智信“五字正在消失。
老子试图触碰影像时,左手中指突然石化。他立刻明白这是天道警告——每次干预都会加速躯体凝固。但当听见空中传来青牛的哀鸣时,他还是决然踏向北方。白发扫过之处,焦土生出茵陈蒿,这些药草自动排列成卦象,指向颍川方向。
子夜将至,五个太阳突然首尾相连。星光如雨洒落,老子在光雨中看见自己年轻时的倒影——那分明是当年在守藏室焚烧禁书的周朝史官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