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黑子带着兄弟们动手很快，反击了几次。
他们砸了几个爱尔兰人的据点，也砍伤了几个找事的家伙。
伯明翰街上那些欺负华人的事，暂时少了些。
空气里的火药味好像淡了点。
至少表面上，看着又恢复了平静。
但罗夏心里清楚得很。
这只是暴风雨来之前，那短暂得让人喘不过气的安静。
肖恩·奥马利那家伙，肯定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轻易放手。
帮派里头，福伯那些老家伙也只是暂时没动静。
他们的心思和不满意，就像藏在暗处，随时可能再冒出来。
真正的风暴，还在后面等着。
罗夏先把心思放在了码头区。
这是他靠着活命的根本。
这块地盘是他亲手打下来的，现在是他最重要的钱袋子和势力来源。
他亲自去仓库转，检查账本。
他还找负责各个部分的头头、管事的人谈话。
以前有些乱的管理，被他重新整理了一遍。
现在变得更清楚，更管用。
货怎么装卸，怎么存放。
保护费怎么收，账怎么对。
每个地方都定了更细的规矩。
他还给手下重要的兄弟们提了待遇。
不光是给钱，地位也给得明明白白。
训练也不能停。
他让陈黑子负责，挑些好手。
进行更严格的打斗和用枪训练。
他要弄一支真正听他话、绝对忠心、能打能拼的核心队伍。
这支队伍，不光要能对付外面的敌人。
关键时候，也要能帮他稳住帮里的局面。
忙完了，夜里安静的时候，罗夏偶尔会一个人站到码头仓库顶上。
他望着远处的城市灯火。
他会忍不住想起自己刚到这个倒霉世界后的事。
从一个在最底层挣扎的华人混混。
到现在，在伯明翰地下圈子里也算有点名气的华人帮红棍。
每一次身份变化，差不多都伴随着打打杀杀。
杀了比利小子，接管了码头赌场。
硬跟奥马利家对着干，从他们嘴里抢下了码头区。
跟坎贝尔探长斗智，才没被彻底毁掉。
这一路走过来，真的很危险。
也让他深深明白了这世界的规矩有多残酷。
光靠一个人胆子大、能打，是远远不够的。
想在这里活下去，还要活得更好。
就需要更深的城府，更小心的算计。
还有，需要更强的、能打垮所有反对者的实力。
只当华人帮的一个“双花红棍”？
甚至接替陈先生，当新的帮派老大？
这真是他想要的终点吗？
罗夏不止一次问自己。
答案不是。
他骨子里，可能就不是个愿意听别人话的人。
也不满足只在一个城市、一个帮派里当老大。
他想要的，是更大的权力和影响。
他甚至有个大想法。
想靠自己的力量，试着去改改这个时代一些不好改的规矩。
至少，要改变华人在这个地方总被欺负的地位。
这想法很大胆。
甚至有点不现实。
但它就像颗种子，在罗夏心里慢慢长出来了。
要实现这个目标，他需要更多的本钱，更硬的靠山。
他又想起了那张在芬恩·奥马利尸体旁边找到的纸条。
上面有模糊的军方徽章。
还有那批麻烦的失踪军火。
虽然大部分军火他已经处理掉了。
但相关的线索和藏着的秘密，却一直让他心里放不下。
他总觉得，这批军火后面，绝不只是坎贝尔探长或者爱尔兰帮那么简单。
它可能跟军方里头的某些人有关，甚至牵扯到更高层的阴谋。
这里面藏着巨大的危险。
一旦陷进去，很可能死得很惨。
但反过来想，危险里面，往往也藏着没想到的机会。
如果能把这事搞清楚，甚至控制住某些关键的东西，也许……
罗夏的眼神变得很深。
“夏哥，最近外面虽然看着没事，但不能放松警惕。”
悭哥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想法。
这个脑子好用的人，总能在关键时候给他提个醒。
“福伯他们只是暂时躲起来了，我收到消息，他们私底下的小动作一直没停。”
“还有肖恩·奥马利，他吃了亏，肯定在憋着坏主意，随时可能打回来。”
悭哥停了一下，语气更重了些：“最关键的，还是陈先生的身体。”
“医生那边我去问过了，情况很不好，恐怕……时间不多了。”
“一旦陈先生真走了，帮里那些老家伙肯定会跳出来争位子，到时候，才是真正的大乱。”
罗夏点了点头，悭哥说的和他想的一样。
陈先生的健康状况，就是华人帮头上的一个大问题。
在这问题爆发前，他必须做好所有准备。
“我知道。”罗夏声音低沉地说，“所以，我们更要抓紧时间。”
光是稳住码头区的势力还不够。
罗夏开始有意识地把手伸向华人帮地盘外面。
他让悭哥用情报网，去收集伯明翰各方面势力的消息。
哪些生意人可以合作？
哪些工会的头头值得去结交？
甚至一些跟华人帮没直接冲突、态度比较中立的小帮派头目，是不是也有可能建立联系？
他开始试着通过一些中间人，去跟这些人接触。
送出去一些礼物，表达一些好意。
不指望马上得到什么实在的好处，只是为了先搭上关系，把自己认识的人脉网扩大些。
这世道就是这样，多条路总比多堵墙好。
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呢，现在看着不起眼的人脉，说不定哪天就能帮上大忙。
同时，罗夏也开始动用码头赚来的钱。
他拿出一部分，投到了几门看着不怎么起眼的“正经”买卖里。
他买了个小运输车队，跑城里城外的货运。
还投钱给了一个快倒闭的小机械修理厂。
这些买卖现在赚不了多少钱，可能还得往里贴钱才能转起来。
但罗夏觉得，这钱花得值，是为以后打算。
这些正经生意能给他带来稳定的进项，不用老指望道上的钱。
多少也能让外面的人看着，华人帮不全是打打杀杀的，以后也好走路。
而且，这些普通买卖，正好能安插自己人，听听消息，藏点东西。
“夏哥，咱们现在正好，干嘛不趁这机会把福伯那几个老家伙收拾了？”
“还有那个肖恩·奥马利，也该让他吃点大苦头！”
陈黑子搞不懂罗夏最近怎么这么稳。
他觉得，就该趁着打退坎贝尔、压住爱尔兰人的劲头，一下子把里里外外的麻烦都解决了。
“黑子，动手是最直接的法子，但不一定是唯一的，更不一定是最好的。”
罗夏耐着性子给这位只知道冲的兄弟解释。
“福伯他们在帮里不是一天两天了，硬来只会让帮里更乱，甚至可能散伙，白白便宜了别人。”
“那个肖恩·奥马利，现在跟条毒蛇似的藏着，我们冲出去打，不一定能打到他要害，还可能把他吓跑了。”
“有时候，等着不动，比瞎打一气要好。”
“咱们得等个好时候，一出手就要他的命，还得让所有人都闭嘴。”
罗夏看着窗外，伯明翰的夜黑得很。
“在这之前，咱们得攒力气，做好准备，等机会来了，一把抓住。”
陈黑子好像明白了点，又好像没明白，点了点头。
他还是觉得直接打过去最爽快，但他信罗夏。
夏哥说要等，那就等着。
罗夏又看向窗外的城市夜景。
陈先生的病，帮里老家伙的心思，肖恩·奥马利的报复，坎贝尔那条子盯着，还有军火案后面藏着的人……
哪一个处理不好，都可能让他彻底完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