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连拒两次,最后一副字画搞定

琉璃灯在寿州驿馆正厅内摇曳生姿,

众人饮酒畅聊,观赏歌舞,

而李煜则是一边饮酒,一边用余光观察着下方席位上的窦仪,嘴角不时露出一抹冷然笑意。

此时窦仪左边鹅黄襦裙的少女拈着葡萄往他唇边送,

“窦学士,莫要客气,来,奴家给你吃个葡萄,这是殿下亲自派人从金陵八百里加急送来寿州的黑玫瑰葡萄,就只为了给窦学士品尝。”

说完,雪白指尖丹蔻险些戳进他花白胡须,

“窦学士,光吃葡萄又有何用,如此美景盛宴,岂能没有美酒。”

右边绛紫罗衫的少女,也不甘示弱,她执鎏金酒壶倾身斟酒,衣领间透出的茉莉香混着酒气直冲鼻腔。

“使不得、使不得.....”

窦仪一生洁身自爱,哪里经受此等香艳美色,

枯瘦的手掌慌忙去推,却触到少女腕间滑腻的肌肤,惊得他如遭火烙般缩回,

后脑勺重重磕在椅背雕花上。满堂神武军将领见状,纷纷指着窦仪哄笑起来,

张承业更是鼓掌狂笑不止。

李煜看了一眼张承业,

张承业立马止住笑声,退缩到李煜身后。

李煜斜倚主位,手指漫不经心h来回划过着茶盏上金色的唐草纹。

他瞧着窦仪官帽歪斜、老脸涨红的模样,唇角勾起的笑容更深了。

窦仪从美人之中挣脱出来,向李煜拱手一拜:“殿下,你对外臣的款待,外臣心意领了。还是尽快请两位姑娘回去吧。”

李煜却置之不理,

对着外面高声命令。

“抬上来。”

随着他一声令下,

四名神武军抬着檀木箱在窦仪席位之前轰然落地。

箱盖掀开的刹那,

金光闪闪,满堂金光。

光芒照耀整个大厅内烛火都要为之一暗,

三百根马蹄金在猩红绒布上流淌着熔岩般的光泽。

窦仪怀中少女美眸发光,她突然娇呼着探身去抓,却因为太过激动个紧张,手中的金锭坠地,闷响惊得窦仪官袍下摆溅满酒渍。

“此乃栖霞山金矿新铸的赤金。”

“足有一千两!”

李煜站起身子,走到箱子面前,蟒袍下摆扫过金堆,随手拈起一锭金块抛玩,

金锭上下飞落升起之间,

众人分明看到金锭在烛光之中闪烁金光,

“听闻窦学士在大周汴梁的藏书楼年久失修,不妨.....”

李煜话还未说完,

就被窦仪断然打断,

“殿下美意,外臣心领。”

窦仪脸色忽然变得异常严肃,他突然挺直佝偻的脊背,枯枝般的手指将怀中少女轻轻推开。

他官袍前襟还沾着葡萄汁,眼神却如同清泉一般清亮:

“老臣半截身子入土之人,要这些阿堵物何用?”

“不如散与寿州流民,也算功德一桩。”

满堂笑声戛然而止。

众人都纷纷佩服窦仪高风亮节。

大周能够傲立中原,称霸天下,也是绝非偶然。

张承业一脸怒容,他按在刀柄上的手背青筋暴起,

随即看向李煜,

就等李煜一声令下,

他就会马上拔刀相向,将窦仪斩杀。

李煜向张承业摆手示意,不要轻举妄动,然后对窦仪抚掌而笑,眸中寒意却比冰雪还要寒冷刺骨:

“好个两袖清风的窦学士!”

他忽然击掌三声,屏风后转出两名捧着卷轴的小厮,“那这些前朝旧物…王维的‘江山雪霁图。’”

“不知…”

“窦学士可还喜欢?”

帛卷被两个小厮展开的刹那,窦仪瞳孔顿时睁大了些许。

王维‘江山雪霁图’的残破边角在他眼底化作漫天碎玉,画中古寺飞檐的鸱吻吞脊之态,与他梦中描摹过千百次的‘辋川集’题跋严丝合缝。

窦仪双目发光,枯瘦的手指抚过王维的江山雪霁图,

他吞了一下口水,浑浊的老眼竟泛起少年郎初见洛神赋时的痴狂:

“这...这当真是摩诘居士真迹?”

窦仪口中的摩诘居士,

正是王维的名号。

李煜蟒袍长袖轻振:“窦学士博古通今,不妨细观此处。”

说完,他修长的手指点在画中古寺飞檐,“贞观年间官窑青瓦的叠涩作法,到开元时便改作......”

“鸱吻吞脊,重栱出挑!”

窦仪突然抢声,嘴角却已颤抖,“这青绿设色绝非后人摹本!”

眸光定格在题跋处“右丞“二字,

张承业适时捧来金色匣,十幅‘辋川集’诗帖如孔雀开屏一般:

张承业颇为自豪的对窦仪说道:“我家殿下听闻学士雅好丹青,特命匠人掘开蓝田别业旧址,幸得这些残卷与画作同葬。”

窦仪猛然倒退三步,后背撞翻青铜冰鉴。

碎冰混着葡萄酒在青砖上流出,

他却恍若未觉——画中渔翁斗笠的编法,分明是开元二十四年关中大旱时特有的麦秸纹!

“殿下想要什么?”

他嘶声问道,官袍下的膝盖已不由自主弯向盛放字画的紫檀案。

檐角铜铃忽被夜风撞响,李煜弹去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本宫什么都不要,就要窦仪一句话。”

“一句话?”

窦仪眉头一皱,“什么话?”

“替本宫和大唐美言几句。”

李煜拿起犀牛角酒杯,小啜了一口美酒,淡淡的说道,

“就这么简单?”

窦仪满是疑惑,

李煜先是以美色和财宝诱惑窦仪,

最后又送王维字画。

如此大费周章,

却只是简单的要窦仪美言几句?

这个李从嘉!

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

窦仪心中震惊。

李煜叹息一声,“不错,本宫正是希望窦学士能够替我大唐美言几句。”

“我大唐自从在楚国以及在闽国战场上接连失利,损兵折将不说,还劳民伤财,国力大损。”

“我大唐只想守着江南之地,偏安一隅。”

“还请窦学士能够看在本宫一片赤诚之心的份上,向大周天子转达我们大唐并无与大周争霸天下之心,只想与大周划江而治,互不侵扰。”

说完,

眸子满含期待的望着窦仪。

窦仪凝眉思索,

来回踱步之间,

还时不时的将眸光暼过江山雪霁图。

李煜也不打扰,

而是负手背后,静静的等候窦仪回话。

不过李煜可以肯定,

这老狐狸,定然会同意。

果然不出李煜所料,

窦仪回话了,“殿下,外臣自大周汴梁一路南下,进入大唐境内,路上鲜有累累白骨,饿殍遍野,可见大唐因为周唐两国之战,大唐百姓深受其战争之害。”

“请殿下宽心,待外臣回汴梁,定会转达大唐无意战争,臣服大周之心。”

李煜听完之后,

心中忍不住暗骂这个窦仪老狐狸。

“窦学士错了,我大唐只想偏安一隅,而非臣服于大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