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陈阳真有这么大本事?

陈阳一家正围坐在院里的石磨旁吃晚饭。

陈母熬的小米粥金黄浓稠,配着自家腌的咸菜和刚出锅的玉米面贴饼子。

“哥,尝尝这个。”陈芳夹了一筷子凉拌野菜放到陈阳碗里,“我娘下午刚挖的苦苣菜,用蒜泥拌的。”

陈阳正要道谢,院门突然被轻轻叩响。

陈芳放下筷子跑去开门,不一会儿就听见她惊喜的声音:“孙老师!快进来!”

孙安安穿着一件浅绿色的确良衬衫,手里拎着个竹篮子,站在院门口有些局促。

“陈叔,陈婶,打扰你们吃饭了。”孙安安轻声细语地说着,目光却不自觉地瞟向陈阳。

陈老汉连忙起身:“孙老师来啦?快坐快坐!芳儿,去搬个凳子来!”

陈母已经迎了上去,接过孙安安手里的篮子:“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哟,这么水灵的菠菜!”

孙安安被热情地让到桌前,却不肯坐下:“不用麻烦了,我就是来……来报个喜。”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和一张汇款单,“《燕京文艺》过稿了,十五块钱稿费!多亏了陈阳的指点。”

“啥?”陈老汉惊讶,“阳娃指点你写的文章,真发表啦?”

陈母也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儿子:“阳娃,你还有这本事?”

陈阳低头喝了口粥,掩饰嘴角的笑意:“孙老师自己写得好,我不过提了点小建议。”

“才不是小建议呢!”孙安安激动地说,“要不是你指出我写得太空泛,教我观察生活细节,我这辈子都别想发表文章!”

陈芳凑过来看汇款单,眼睛瞪得溜圆:“十五块!孙老师,这得顶我哥三个月工分呢!”

孙安安不好意思地笑了:“所以我带了些菠菜来,虽然不值什么……”

“太客气了!”陈母拉着孙安安的手不放,“阳娃能帮上忙是他的福气。你要不嫌弃,以后常来,让他多给你指点指点!”

陈阳轻咳一声:“娘,孙老师有丈夫的,常来不方便。”

“对对对,瞧我这脑子!”陈母拍了下额头,“那……那你有稿子要改,就让芳儿带话,叫阳娃去学校找你!”

孙安安感激地点点头,又寒暄了几句便告辞了。

陈家人送她到院门口,看着她纤细的身影消失在暮色中。

“啧啧,”陈老汉咂着嘴坐回桌前,“阳娃,你这本事啥时候学的?连孙老师这样的文化人都要你指点?”

陈阳夹了块咸菜:“多看书就会了。”

陈母突然压低声音:“哎,你们说,这事传出去,会不会有人眼红啊?”

陈老汉不以为意:“眼红啥?有本事自己也写去!”

陈母的担忧很快成了现实。

不到三天,孙安安发表文章、陈阳指点有功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陈家沟公社。

“听说了吗?陈阳随便说两句,孙老师的文章就发表了!”

“十五块钱稿费呢!顶咱在地里刨食三个月!”

“要不……咱也写点啥,让陈阳给看看?”

“得了吧!你连自己名字都写不利索!”

这样的对话在田间地头、井台边、供销社里随处可见。

有人羡慕,有人嫉妒,更多的人则是将信将疑——那个平时闷不吭声的陈阳,真有这么大本事?

刘项军从地里回来,一进门就听见媳妇王秀英在灶台前念叨:“听说了吗?孙安安的文章要在《燕京文艺》上发表了!稿费十五块呢!”

刘项军瞪大了眼:“啥?真的假的?”

“那还有假?”王秀英撇撇嘴,“人家陈阳指点的,一次就中!”

刘项军的脸一下子黑了。

他想起自己那篇被退回来的《我的生活》,编辑部的回信上说“内容空洞,文字粗糙,不予采用”,让他羞恼了好几天。

“陈阳……又是陈阳!”刘项军咬牙切齿,“他算什么东西!”

王秀英翻了个白眼:“你要不服气,也去找人家请教啊!”

“我?找他?”刘项军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我就是饿死,从崖上跳下去,也不会去求陈阳!”

王秀英懒得理他,继续忙活晚饭。

刘项军蹲在门槛上,越想越气,突然站起来冲进里屋,翻出纸笔:“我还不信了!我这就再写一篇,肯定比孙安安的强!”

王秀英在门外听见丈夫的豪言壮语,无奈地摇摇头:“就你?省省吧……”

……

时间来到五月份,陈阳抡起斧头,木屑随着“咔嚓”声四溅,汗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在后背洇出一片深色的汗渍。

他停下动作,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望着已经劈好的一摞柴火,估摸着够家里用上三五天了。

“哥!哥!”院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妹妹陈芳兴奋的喊声。

陈阳转身,看见陈芳手里挥舞着一个牛皮纸信封。

“慢点跑,小心摔着。”

陈阳放下斧头,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他已经认出了那个信封上的红色刊头——《儿童文学》编辑部。

陈芳气喘吁吁地停在哥哥面前:“哥!你的信!《儿童文学》来的!”

她迫不及待地把信封塞到陈阳手里,“邮递员特意送到公社的,我一看是编辑部的,就赶紧跑回来了!”

“快拆开看看!”

陈阳拆开信封。

里面是两张纸——一张录用通知和一份汇款单。

《淘气包马小跳之贪玩老爸》经我刊审定,拟刊发于1979年5月号……

“怎么样?”

“录用了。”

陈阳的声音平静,但眼中闪烁着掩饰不住的喜悦。

“真的?太好了!”陈芳欢呼一声,转身就往屋里跑,“爹!娘!我哥的文章又被录用了!”

陈阳跟着妹妹走进堂屋,看见父亲陈老汉正坐在门槛上修锄头,母亲陈母在灶台前忙碌,锅里飘出炖土豆的香气。

“啥事这么咋呼?”陈老汉抬头,皱纹里夹着泥土。

“爹,我投给《儿童文学》的稿子被录用了。”

陈阳把信递给父亲。

陈老汉在裤子上擦了擦手,才接过那张纸。

他虽然识字不多,但“录用”和“稿费”几个字还是认得的。

他眯起眼睛,把那张纸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

陈母放下锅铲,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快步走过来:“啥文章?啥杂志?”

“《儿童文学》,国家级的!”陈芳抢着回答,骄傲地挺起胸膛,好像发表文章的是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