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造化天君”躲于何处？

千年后的育林中学。

广场糜烂，空气中散发着腐臭味，血肉蠕动像是整齐排列的卫兵，肉体翻涌所产生的声响，是它们铿锵而有力的步伐。

导师此间没走太远，伴随着“神魂”的感应，她来到了学校西南角——那片操场。

千年的光景已经让这里面目全非了，好像一切都变了！比如塑胶操场和草地，现在铺在地面上的是一片黏稠的，富有生机的肉块，踩在上面还有血水渗出来；

但又好像一切都没有变，比如那标志性的纪念碑，周不易记得之前早起跑步时，石碑的影子在朝阳中贯穿了整个操场。

他恍惚间意识到了什么……

这里没有变？不应该呀！

时间将旧日的一切全部重塑，现在教学楼大多是靠血肉黏合在支撑的，为啥这东西还能完好如初？

可这里能藏什么人？难道在石碑里面，之前周不易和师妹还在这地方练习《大衍》来着。

导师手掌插进头发里，蛇发在呐喊、嘶鸣。

随后，她直接将那些“蛇”连根拽起，扔向四面八方，“蛇”的尾部全部残留了猩红的液体。

“就是在这里，天君就是在这里。”她近乎癫狂地命令。

她好像疯了！

当下学校的围墙早就塌了，操场外是无边的血色雾气，四下模糊而不真实，腥臭的风四处弥散，卷起一层又一层的浪花。

“蛇”四面八方散开，它们撑起身子，仰着上半身，反复吐出纤细的蛇信子，细嗅着空气中的气味分子。

它们对每一个细微之处都穷追不舍！

但这样的努力是有用的吗？师妹颤巍巍地上前，她是理智的，她不希望导师再这么自残下去了。

“9号实验室”的建立并不短暂，从她记事起也有快接近20年的光景了。

他们脚下这个唯一被“造化天君”的法则所覆盖的城市，其中每一处位置早就已经被检查过无数次了；

导师这样的疯狂举动，也重复了无数次。

特别是在距离她们这么近的位置！根本没有任何躲藏的可能。

“导师，我们之前已经尝试过上百多次了，任何的寻找都是徒劳，你……”师妹从后面剩下半句话没说完——这些行为都是没有效果的。

她慢慢从背后抱住了导师，但是以她的力量，却根本无法阻止对方。

导师依旧我行我素，鲜血从头顶淌下，划过面庞如同血泪；“蛇发”缺失之处露出如同烂肉般的头皮。

“他就在这里！”

“我能感觉到他！”

“他就在这里！”

导师的怒吼中，师妹身子如同破布一般摇摆，她沙哑的嗓子几乎都要哭出来了：“导师，导师！我们之前为了寻找造化天君，早就把这地翻过无数遍了。你别这样了……”

对于学生的阻止，导师并没有变得更加暴躁。

她从短暂的疯狂中找回了理智，耐心解释：“丫头，我们确实找过，也确实是没有找到。”

“你需要清楚，‘天君’是一种超出了寻常概念的存在，他会将庞大的空间，压缩成不可见的细小芥子，变成纯粹的概念。想要找到它，必须拥有依据相关的媒介、必须知晓精准的信息；不然这门户就在面前，恐怕我等也无法发现。”

“我现在掌握了他的一丝丝神魂，那点可怜的东西正在消散，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我不能放弃！”

“丫头，你要知道，这可能是我此生的、仅有一次的，能接近他本尊的机会了。”

语落，导师面容快苍老了起来，千万条“蛇”从他衣服的缝隙里钻出，四处蠕动寻找；

师妹懂了，她明白导师的决心。

她不再阻止，而是铺开了神识；

周不易，作为唯一的局外人，将这一切都看得格外清楚：导师执着于找到“造化”天君，而师妹的目的似乎并不在此。

对了，刚才听导师说，天君的容身之所是一种类似于概念的存在，需要相关的媒介或者知晓精准的信息。

信息？还有什么遗忘的信息吗？

结合时间，造化天君的“成道之基”是在近一周之内发生的，这位天君是躲在附近的一个地方进行了成道。

现实中的他可没那么多能藏的地方。

到底是什么地方？

周不易抬头，视线刚好对上了石碑！他记得，石碑下面，好像有一片方格子草地是枯死的。

“导师？在这里……”

他向着虚空某个方向一指，语落，师妹、导师、所有的“蛇”还有那些没有眼睛的血肉都看了过来。

周不易将自己知晓的信息悉数告知：

“在石碑下面，我知道这下面有个不小的空间。”

现实中，石碑下有一片草地枯死了，原因很简单，下面是空的，没有土、只有一层铁板，草皮无法在铁板上扎根。

铁板之下有一方地下防空洞。

这是20世纪早些年特殊建设时期挖的，为了应对可能突然爆发的战争，国家在城市中挖掘了部分可供大多数人藏身的地下人防工程。但时间进入21世纪后，国家的飞速发展加上国内外大环境发生的变化，防空洞也就废弃了。

面对废弃的防空洞，学校封堵了大半，只留下了一个不大的入口，用来进行下水道检修。这里平时都是被铁板盖着的，上面铺了草皮，下方没了土壤，这里的草地总是焦黄、干枯，故而格外醒目。

一点点思绪，指引了方向；周不易的念头就像是在茫茫大海上的灯塔，一旦有了清晰的目标，所有的“迷雾”立刻弥散。

言语即力量，它引导所有人跨越千年光景找到了这个入口。

周不易语落，虚空中猛然出现了一点古怪的异常波动。

导师速度更快，直接一手插入了这空间扭曲之中；

随后，场地中便起了狂风，“蛇”们疯了，它们向这地方钻去，如同浪潮；血肉不甘示弱，紧随其后。

尖叫哭嚎，在方寸之地炸响。

在三方作用下，空间被直接撕开；

砰！

门开了。

周围瞬间风暴狂舞，血肉在欢呼、在舞动，它们飞到了天上，然后如同雨般落下，虚空中的裂口彻底显露了出来，暴露于盈盈血色之下。

那是一方洞口。

洞口后是一方向下的台阶。

台阶大部分不见光，些许明亮处密布了猩红的苔藓，在黑暗的最深处传来些许血肉蠕动的声响，在勾引路过之人投身其中，如那巨兽的咽喉。

嗯？在这里！

怪不得这石碑从最开始就没被破坏，因为这里是“造化”的成道之所。

“你怎么会知道？”导师完成了一切，哈着气。

她发丝长好了，如同青瀑，鬓角流着汗，红色的估计是血。

这次，也是同样的问题，导师已经问过很多次了，但同样的，周不易也没有回答。

“算了，你就在外面等吧！”本来，导师也不在意这答案。

一条“蛇”被她扔去了，扔出去探路了，“蛇”有去无回，更足以确信了她的猜想。

两个深呼吸后，她调整了自身的状态，迈入了洞穴中；

师妹思索片刻，紧随其后；

直面天君？周不易当然是不惧的，梦里的“造化天君”即便有再大的本事，无非是杀了他而已，而在此方天地，他根本不畏惧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