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早晨七点整，阮清塘第五次调整裙摆长度。
镜子里的女孩穿着白色连衣裙，头发精心卷成慵懒的波浪。她抿了抿嘴唇上的蜜桃色唇釉，又觉得太过刻意，抽了张纸巾擦掉一半。
“再不出门要迟到了。“黎朔言靠在门框上，手里拎着她的白色小挎包。他今天穿了件深灰色西装，衬衫领口别着枚简洁的银质领针——是阮清塘去年送他的生日礼物。
阮清塘抓起梳妆台上的香水喷了一下：“急什么，又不是我去上班。“
黎朔言没拆穿她喷香水的动作，只是把她的高跟鞋往前推了推：“周予安八点半到。“
听到这个名字，阮清塘差点把睫毛膏戳进眼睛里。她故作镇定地放下化妆刷：“我只是好奇你们公司新装修的咖啡厅而已。“
“嗯。“黎朔言弯腰帮她把散落的发卡捡起来，“咖啡厅确实值得看。“
黎氏集团的电梯里，阮清塘不断偷瞄电梯镜中的倒影。黎朔言站在她身后半步的位置，右手虚扶在她腰后，是个充满占有欲却又不越界的姿势。
“黎总早！“前台小姐笑容灿烂地打招呼，目光在阮清塘身上多停留了两秒，“这位是...“
“家属。“黎朔言言简意赅，顺手接过阮清塘的包递给前台，“麻烦存一下。“
阮清塘还没来得及反驳，就被带进了高层专用电梯。电梯门关上的瞬间，黎朔言突然说：“你今天很漂亮。“
“平时就不漂亮了？“阮清塘下意识怼回去，耳根却悄悄红了。
黎朔言低笑一声，伸手按平她翘起的一缕头发：“平时也漂亮，今天特别漂亮。“
总裁办公室比想象中简洁。一整面落地窗俯瞰城市全景，办公桌上除了电脑就是几份文件夹，唯一显眼的装饰是角落里的绿植——阮清塘认出那是她半年前硬塞给黎朔言的多肉。
“你的办公室就这样？“她转了一圈，有点失望。
黎朔言脱下西装外套挂好：“不然呢？“
“至少应该...“阮清塘话说到一半，敲门声响起。
“黎总，周予安到了。“秘书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
阮清塘立刻绷直了背脊。门开了，走进来个穿浅色休闲西装的年轻男人，栗色卷发下是一张混血特征明显的俊脸，笑起来时左颊有个小小的酒窝。
“学长！“周予安热情地打招呼，目光转到阮清塘身上时明显亮了一下，“这位是...“
“阮清塘。“黎朔言简短介绍，“我女朋友。“
阮清塘猛地扭头看他，差点扭到脖子。她什么时候成女朋友了？但眼下显然不是质问的好时机，因为周予安已经伸出手：“久仰大名，学长手机里全是你的照片。“
接下来的半小时堪称阮清塘人生中最坐立不安的时刻。她假装对窗外的云彩很感兴趣，耳朵却竖得老高，捕捉着身后两人的对话。
“伦敦那件事多亏学长牵线...“
“你父亲身体怎么样？“
“下个月的艺术展...“
全是她听不懂的话题。更气人的是，周予安时不时就会发出爽朗的笑声，而黎朔言——那个平时对她以外的人都惜字如金的黎朔言——居然有问必答。
咖啡杯见底时，阮清塘终于忍不住清了清嗓子。黎朔言立刻抬头：“要续杯？“
“不用了。“她站起来，“我去趟洗手间。“
走出办公室时，她听见周予安笑着说：“学长，你女朋友真可爱。“
洗手间的镜子映出阮清塘气鼓鼓的脸。她拧开水龙头，把冰凉的水拍在发烫的脸颊上。
“太过分了...“她小声嘀咕，“明明说好只是来看看...“
“看什么？“身后突然响起黎朔言的声音。
阮清塘吓得差点打翻洗手液瓶子：“你、你怎么在这？“
黎朔言靠在门框上，手里拿着她的手机：“林总监找你。“
阮清塘夺过手机，锁屏上显示着三条未读消息：
【见到小鲜肉了吗？】
【是不是超级帅？】
【黎总什么反应？】
她手忙脚乱地锁屏，抬头看见黎朔言似笑非笑的表情：“你偷看我消息？“
“锁屏自动显示的。“黎朔言耸耸肩，“看来有人专程来看周予安？“
阮清塘气得踩了他一脚：“谁要看他！我是来...“她突然卡壳了。
黎朔言俯身凑近：“来什么？“
“来监督你！“阮清塘脱口而出，“谁知道你会不会...“
“不会。“黎朔言打断她，手指轻轻拂过她的耳垂，“我有喜欢的人了。“
回办公室的路上，阮清塘的心跳一直没恢复正常。周予安已经不在座位上了，茶几上多了盒精致的马卡龙。
“他人呢？“阮清塘警惕地问。
“去人事部办手续了。“黎朔言拿起那盒马卡龙，“他特意给你带的，说女孩子都喜欢吃这个。“
阮清塘盯着那盒粉嫩嫩的点心，突然没了胃口：“我不要。“
黎朔言挑眉：“为什么？“
“谁知道他安的什么心...“阮清塘小声嘀咕。
黎朔言突然笑了。他放下马卡龙，从抽屉里拿出个牛皮纸袋：“那吃这个？“
纸袋里是她最喜欢的那家甜品店的提拉米苏，顶部撒着厚厚的可可粉。阮清塘眼睛一亮，又强行板起脸：“...什么时候买的？“
“今早让秘书去排队的。“黎朔言拆开包装，把勺子递给她，“第一口尝尝？“
阮清塘接过勺子，挖了小小一块。咖啡酒的香气在口中化开，马斯卡彭奶酪的甜腻恰到好处。她满足地眯起眼，没注意到黎朔言正用温柔得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她。
“好吃吗？“他问。
阮清塘点点头，又挖了一大勺：“你也吃？“
黎朔言摇头：“你吃就好。“
“不行，必须吃。“阮清塘固执地举着勺子。
黎朔言叹了口气，握住她的手腕，就着她的手吃了那勺提拉米苏。他的嘴唇擦过勺尖，眼睛却一直盯着阮清塘，看得她心跳加速。
“...甜吗？“她小声问。
黎朔言伸手擦掉她嘴角的可可粉：“没你甜。“
下午三点，阮清塘在休息区偶遇了周予安。
“阮小姐！“他热情地打招呼，“喜欢那些马卡龙吗？“
阮清塘礼貌地笑了笑：“还没尝，谢谢。“
周予安突然压低声音：“其实我是故意的。“
“什么？“
“那些马卡龙。“周予安狡黠地眨眨眼，“我知道学长肯定会给你准备更好的甜点。“
阮清塘愣住了：“你...你们...“
“学长从大学起就这样。“周予安笑着说，“他喜欢的人，别人连碰都不能碰。“
阮清塘的脸一下子红了：“我们不是...“
“不是吗？“周予安惊讶地挑眉，“那他为什么每天都要看你的照片？为什么办公室里要放你喜欢的多肉？为什么...“
“周予安。“黎朔言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你很闲？“
周予安立刻举手投降：“我这就去工作！“临走前还对阮清塘做了个鬼脸，“嫂子再见！“
回家的路上，阮清塘一直盯着车窗外的景色不说话。黎朔言等红灯时转头看她：“生气了？“
“没有。“阮清塘闷闷地说。
黎朔言伸手捏了捏她的后颈：“周予安跟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阮清塘躲开他的手，“就是知道你大学时很受欢迎。“
绿灯亮起，黎朔言重新启动车子：“他胡说的。“
“才不是。“阮清塘小声嘀咕，“他还说你每天都要看我的照片...“
车子突然靠边停下。黎朔言解开安全带，转身面对她：“阮清塘。“
“干嘛？“
“抬头。“
阮清塘不情不愿地抬头，立刻撞进黎朔言深邃的目光里。他的眼睛在夕阳下呈现出琥珀色的光泽，睫毛投下的阴影轻轻颤动。
“我是每天看你的照片。“他坦然承认，“手机屏保是你，钱包里是你，办公桌抽屉里还是你。“
阮清塘的心脏快要跳出胸腔：“...为什么？“
黎朔言凑近她，呼吸拂过她的唇瓣：“你说呢？“
就在两人的距离近到危险时，后面的车突然按响了喇叭。黎朔言坐回驾驶座，重新启动车子。阮清塘把发烫的脸转向窗外，听见他轻声说：
“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提拉米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