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遵仙师命

苏夜闻言一愣，点头答应道：

“没问题啊，琏二哥想要出去游玩，待明儿下午得了空，便带二哥好好高乐一番。”

贾琏摇摇头，笑眯眯的笑声道：“哪有下午出去玩儿的，当然是要夜里了。”

这苏夜就不明白了。

这年头夜里不到十点，外头就黑灯瞎火了，要去哪儿玩？

贾琏见苏夜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便漏出一个‘好兄弟，别装了，我懂得’的笑容。

“苏兄弟，你那风流的美名愚兄可是在那淮安就有所耳闻了。愚兄可羡慕的紧啊。”

苏夜扯了扯嘴角。

“要是让我知道，到底是谁这般编排我，呵呵呵……”

“苏兄弟这话何意，莫非都是谣传？”

贾琏只觉无风不起浪，不然这玩意怎么传出来的。

“当然，那些个说书人都是嘴里没个把的，琏二哥怎能轻信？”

贾琏这下尬住了。

若苏夜真是个正经的，他又哪会见面聊这些？真真尴尬要死。

他似乎为了求证那些风言风语是否属实，原本盯着苏夜脸的视线，开始缓缓下移。

苏夜顿时一阵恶寒。

贾府的公子哥儿果然都有些通吃的喜好。

苏夜倒是误会贾琏了，他的确找清俊小厮泄过火，但苏夜明显不属于娘炮那一挂。贾琏刚才单纯的只是在找那能扛起马车的捣子，以求证勾栏女子们所言真假。

不过苏夜可不知那么多，这会儿下人来招呼开饭，下意识就选了个离贾琏最远的座位。

八仙桌上，一道道菜端了上来。

蟹粉狮子头、文思豆腐羹、拆烩鲢鱼头、三套鸭……

这些菜品虽比不得贾府吃的那般昂贵繁琐，但胜在精致，且是扬州特色美食，今儿来的这些个人，大多没有尝过。

苏夜先给黛玉舀了一碗鱼头汤，她最喜饭前喝点儿子汤。

黛玉心里虽喜，却还是悄悄对着苏夜蹙了蹙眉。桌子下面，绣鞋包裹着的纤纤小脚对着苏夜小腿轻轻一漾。

有客人在场，却先给自己舀汤，未免有点失礼了。

苏夜却不管这么多。

汤汁里混着蒜瓣般的小块鱼肉，更有火腿香菇提鲜。汤汁浓郁，鲜香无比。

“你们姑父公务繁忙，就由我来做这个东道了。”贾敏笑道。

“真真儿色香味俱全，我不客气了哈。”

贾琏尝了一勺豆腐羹，顺滑可口，豆香浓郁。顿时让得食指大动，虽不至于大快朵颐，但也少了几分平时那贵公子的斯文。

贾敏亲手给迎春夹了一颗狮子头，“试试，好吃着呢。”

“谢谢姑妈……”

旋即，又为秦可卿舀了一碗鱼头汤。

秦可卿依在椅子上，虽尽力端正点儿了，却实在浑身绵软，柔柔道了声谢，小口小口的喝起了汤。

略略喝了点儿，就让宝珠放下了勺子。

“多吃点肉，只有饿死的，没见过撑死的，你就是吃太少了。看你瘦的那样。”

苏夜却出言道。

这话倒是让贾府一行都很诧异。

大夫都说，患病的时候要少吃，尤其不能大鱼大肉，可苏夜此时却让多吃一些？

贾敏和黛玉就不会感到奇怪了，她们早就习惯了，哪怕是个伤风感冒，苏夜都硬让她们吃到九分饱。

苏夜当然知道肥胖不健康，但太瘦更不健康。在感染疾病的危险时刻，身上的脂肪可是能救命的。

本来生病对身体就是巨大的消耗，摄入能量还那么少。就像清朝的皇族贵族，都讲究一个病了得饿肚子才能好得快，这不死谁死？

就连红楼原文都这般写：贾宅之中，无论上下，凡有伤风咳嗽的，以净饿为主，药为辅助。

苏夜虽还没有给秦可卿看诊，但根据书中所记载，秦可卿除了心理上的压力，生理上也是气血亏空的，吃的还少，这长久得了才有鬼了。

宝珠和瑞珠面面相觑，她们也不知该怎么办。今儿个奶奶吃的还算多了，至少还尝了小半块汤里的鱼肉。换做平时，就连汤也只会喝一点点儿。

秦可卿微微笑道：“遵仙师命，那我就贪点儿嘴了。”

虽没太大胃口，但既苏夜说了，就让宝珠瑞珠帮忙夹菜。

“夜儿，你都成仙师啦？”

贾敏柔声取笑，黛玉也是轻掩小嘴。

三套鸭之所以叫这名字，是因为有着三层。最外面是家鸭，肚子里套着一只野鸭，而野鸭的肚子里，则套着一只鸽子，这便叫‘三套鸭’。

秦可卿每一层都试了些，许久不沾荤腥，总觉得一种油腻感从胃里往上顶。但过了小一会儿，适应了后竟觉得精神了几分。

甚至连胃口都调动起来了，在丫鬟惊讶的眼神中，秦可卿又喝了一碗汤，还吃了些鱼肉火腿。这已经是平时两三天的饭量。

用完午膳，贾府一行回了租的宅子。

苏夜一同被请了来了。

宅门牌匾上挂着‘李宅’二字。宅子原是李启年当上扬州知府前住的地儿，得知苏夜要租宅子，就做了个顺水人情让租了来。

秦可卿被丫鬟搀回了房间，苏夜进去，宝珠瑞珠守在床前，还准备拉下帘子，却听苏夜道：“两位请先外面候着。”

虽对苏夜如此客气的称呼有些惊讶，但更讶异于苏夜怎么能如此自然的说出，让她们出去这样的话？

要知道，高门贵女请大夫，哪怕号脉都是要牵着绳子、隔着帘子，而不能直接接触。这竟是要独处一室了么。

“听仙师的，出去吧。”

听主子发话，宝珠瑞珠只好退出房间。

秦可卿将皓腕伸了出来，苏夜却并没有号脉，直接询问道：“夫人，是否患病以来只觉内心沉重，胸口发闷，愁思烦忧。月事或迟迟不来，或淋漓不尽。更有甚时，因见红要一天换好几遍衣裳。”

听苏夜毫不顾忌的将病症都说了出来，秦可卿脸上泛起一抹病态的羞红，但更多的是心中震撼。

竟说的一点儿不差！

“仙师，可儿还有救否？”

秦可卿眼神如雾蒙蒙，望着苏夜。

苏夜没有说话，将帘子放了下来，只让她伸出手臂。

倒不是因为男女大防，而是要给她抽血。毕竟这些医疗器械是这时代所没有的，看见了虽不会有什么，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苏夜虽然没有化验仪器，但2级药店已经解锁了许多血样试纸，先粗略的体检一遍看看。

秦可卿小臂如雪般纯白，皮肤下细细的青色血管清晰可见。

苏夜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肘窝，用棉签蘸着碘伏将皮肤消毒，将针头对准静脉扎了下去。

“嘤咛……”

帷幔里，蓦的传出一道骨酥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