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男人间的比试

罗彦向前一步，解下披风，动作不紧不慢。他将披风甩给身后的雷蒙德，随即便露出上身。

那是一副线条干净、结实有力的躯体，肩宽背阔，肌肉不臃不爆，却紧实如铁，刀削斧凿般的胸膛下是匀称而协调的腹肌，每一块都是锻炼沉淀下来的成果。

阳光从高空洒落，在他小麦色的皮肤上镀上一层金光。

自律的男爵大人，果然没有让人失望。

场外本还持观望态度的一些山民，这时也忍不住面露赞色。

这不是整天呆在城堡里的废物贵族，这是能亲手拔刀上阵的真男人。

罗彦此刻站在场中，目光平静，从穿越至今，他就很不满意原来的虚弱的身体。

便给自己制定了极为严格的身体训练计划，后来得到海潮呼吸法后，更是如鱼得水。

每日自律至今，是时候验证自律的成果了。

另一边，维戈放下狼皮披肩，走上前，双方隔着数丈，遥遥对视。

一方是少族长，一方是男爵，没有繁复的礼仪，没有漫长的铺垫，只是战前的安静。

他们都知道，这场比武的结果，将成为一个分水岭，甚至，也许会成为洛塔人与盐湾之间，走向新关系的第一步。

在集市中央那块空出的石台旁，一片平整的泥地被清理出来，作为临时比武场。

这次比武，为不用刀剑，只用拳脚的比武。

比武场中央，两人对峙而立。

不约而同地，罗彦和维戈同时卸下了身上所有多余装备，赤手空拳。

拳、肘、膝、脚。

一双双眼睛死死盯着场中，连呼吸声都压低了。

雷蒙德紧握拳头，民兵们心中紧张，乌石与苍牙的人群屏气凝神。

“开始！”

随着雷蒙德高声一喝，两人同时动了。

维戈率先出击。他身体爆发如虎，脚步一沉，猛地冲刺，整个人像一枚投掷出去的矛。

拳头携着撕裂空气的爆鸣，直直轰向罗彦的面门！

罗彦不退，脚步微侧，腰身轻旋，右臂探出，精准地挡在维戈的腕骨外侧，顺势一拨。

砰！

两人的前臂重重撞在一起，发出沉闷的骨肉交击声。

维戈身形略微滞了滞，罗彦趁势一记低踢，扫向维戈的小腿。

维戈反应极快，左腿猛然一弹，硬生生躲开，转身就是一肘回击！

罗彦抬臂格挡，两人再次硬碰硬！

劲风猎猎，气浪翻滚，泥尘飞扬。

两人拳来脚往，出手皆是干脆利落，没有丝毫花哨。

每一拳每一脚，若打实了，都足以让普通人瞬间失去战斗力。

你来我往，攻防交替，场面一时间陷入了极为精彩的僵持！

维戈，力大势猛，爆发极强，像一头山地棕熊。罗彦则是动作沉稳，防守严密，节奏掌控得滴水不漏，犹如海潮拍岸，不疾不徐。

短短数十招过去，两人几乎不分上下。

场外的人群看得热血沸腾，心脏随着一次次的沉闷撞击而重重跳动。

“维戈！咬住他！”

“少族长，别退！他没你猛！”

苍牙部落的年轻人们站在外围，眼中燃烧着火光，声嘶力竭地为维戈呐喊助威。

“打得好！再来一拳！”

“少族长，把他摁下去！”

而另一边，盐湾民兵也不甘示弱。

“男爵大人！您干得漂亮！”

“干他！把这群山猴的脸打下来！”

罗彦也不管外面的人群怎么呼喊，心中却极为冷静。

他感知到了。

维戈的出拳和腾挪，并没有经过规范的训练，只是凭借着自己的动作本能。

因此，其动作幅度很大，消耗也不小。

他的呼吸渐重，动作间的细微破绽，也渐渐显露。

反观自己，罗彦微微吐出一口气，默默启动了海潮呼吸法。

一吸一吐，仿佛海浪潮涌，气息在体内循环，源源不断地滋养四肢百骸，精力在源源不断地恢复。

就这样，在外人看来，两人似乎都在僵持对打，实际上，维戈在一点点燃尽体力，而罗彦，则在巩固着自己的节奏，逐渐把握上风。

上百个回合之后，维戈的出拳明显慢了一线，步伐中也多出一丝晃动。

他喘息声越来越重，胸膛起伏如风箱，眼神中的锐气也开始被疲惫侵蚀。

“机会来了。”罗彦目光一闪。

这是疲敌战术，趁其力竭，取其弱点。

在又一次对撞后，维戈的身体微微一晃，重心失衡。

罗彦顺势一掌按在他肩头，借势将他压倒在地。

“啪。”

尘土飞扬中，维戈单膝跪地，额头滴下汗水。

他抬头望着罗彦，咬了咬牙，片刻后，重重一拳捶地，声音涩然道：

“我输了！”

四周短暂的寂静，仿佛空气都被抽空了一瞬，随后，爆发出如海浪般汹涌的——欢呼声！

“男爵大人赢了！”

盐湾民兵第一个忍不住高声喊出，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转瞬间，十几道、几十道声音重叠而起，响彻山谷。

“誓死追随男爵大人！”

“忠诚！忠诚！”

他们的声音混杂着激动、震撼与狂喜。

不只是因为赢了比武，更是因为他们的领主，在山民面前，真正赢了一场男人之间的硬仗！

他不是坐在帐篷里发号施令的贵族，而是能亲自赤膊上阵，用拳头赢得对手尊敬的领主！

不管是哪个人类社会，还是大自然中的任何动物群体，雄性之间，最能够折服其他人的方式，莫过于赢得一场1V1的对决。

这也是为何古代名将经常有阵前单挑厮杀。

雷蒙德站在外围，眼中隐隐发热，忍不住低声喃喃：“男爵大人……干得太漂亮了。”

而另一边，苍牙部落的气氛则截然不同。

起初是几道失望的低语，年轻人垂下头，握紧的拳头不甘地松开。

毕竟这是他们引以为傲的少族长，竟然，输了。

可这份失落，并未演变成愤怒或叫嚣。

相反，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多的苍牙人开始抬头，目光投向罗彦，有一丝发自内心的佩服与敬畏。

这是山民的底色，他们崇尚武力，也认赌服输。

输了就输了，打得明明白白，输了不丢脸。

反而，是罗彦这位男爵的强悍出手，让他们不得不正眼相看。甚至在某些人心里，那份从一开始的敌意，正在悄然崩解。

比武场中央，尘土尚未落定。

罗彦站在原地，微微喘息，海潮呼吸法仍在体内悄然运转，体力正在迅速恢复。

反观维戈，脸色潮红，汗水顺着额角滴落，胸膛起伏如风箱，显然已近极限。

“比武赌约，我维戈认输。苍牙部落，自今日起，将履行赌约，不再禁止族人跟盐湾贸易。”

话音一落，四周响起了一片低低的哗然。

这是当众宣布，等于在整个集市，在别的部族面前，公开扭转了苍牙部落的对外态度。

罗彦眼中闪过一丝满意，

他微微颔首，向前一步，伸出右手。

“你打得很好，起来吧。”

然而，维戈却没有接那只手。

他只是深深看了罗彦一眼，下一刻，忽然单膝跪地，右拳击胸，左手扶膝，低下了头颅。

那是一种骑士宣誓的姿势。

不属于洛塔人的传统，但此刻，却被他毫无保留地摆了出来。

四周顿时鸦雀无声。

“少族长……”

苍牙部落有人低呼。

维戈的声音，低沉清晰，从尘土间响起：

“我，维戈·苍牙，苍牙部落少族长，于今日，于此地，向特恩瓦尔家族之男爵罗彦宣誓效忠。”

罗彦微微一怔，目光凝视着眼前跪地的青年，他能够感觉到，眼前的汉子说话的掷地有声。

罗彦收回那只未握成的右手，沉默片刻，最终点头。

“好，我接受你的效忠。”

然后，罗彦就看到维戈属性中，出现了忠诚度一栏，并且忠诚度直接飙升到了90。

…………

此时此刻，在离开盐湾数十里的海域，远帆号正如一只振翅的海鸟，破浪前行。

海面一望无际，天光明净，阳光洒落在湛蓝的水面上，波光粼粼，风浪翻卷之间，银白的浪花如碎玉般四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