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父母子女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龙应台的这句话,林悦曾经读过,彼时只觉文字优美又略带伤感,如今却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其中滋味。
安琪的婚礼如梦般绚烂,却也像风一样,吹过之后,徒留寂静。家中那间曾经满是欢声笑语、堆满安琪玩偶与书籍的房间,如今门半掩着,里面整洁得有些陌生。林悦站在门口,手指轻轻抚过那已经擦拭得一尘不染的书桌,往昔的画面如潮水般涌来。她记得安琪小时候在这里写作业,小小的身子坐得笔直,遇到难题时会咬着笔头,然后转过头来用那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她求助;还记得她青春期时,会把房门关紧,在里面和朋友煲电话粥,偶尔传出的笑声让门外的林悦也跟着会心一笑。
陈宇从身后走来,双手轻轻搭在林悦的肩膀上,轻声说道:“孩子长大了,总有自己的生活。”林悦微微点头,眼中却有泪光闪烁。
早餐桌上,以往安琪总是叽叽喳喳地说着学校的趣事,或是抱怨功课太多。如今,只有餐具碰撞的轻微声响。林悦为陈宇盛了一碗粥,自己却有些食不知味。“今天去公园走走吧。”陈宇提议道,林悦默默应允。
公园里,绿树成荫,花草繁茂,从前他们一家三口常来这里野餐、放风筝。林悦看到那片宽阔的草坪,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住。曾经,安琪在这片草地上奔跑嬉戏,摔倒了也不哭,爬起来继续笑着追逐风中的风筝。陈宇似乎也陷入了回忆,两人在草坪边的长椅上坐下,久久不语。
“我总担心安琪在婆家会不会不习惯,她从小被咱们宠着,会不会做饭啊?”林悦终于打破沉默,声音里满是担忧。陈宇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女婿是个靠谱的孩子,会照顾好她的。而且安琪也懂事,会慢慢学着操持家务的。”话虽如此,林悦的眉头还是紧皱着。
回到家中,林悦看着墙上挂着的全家福,那是安琪十岁时拍的,照片里的她笑得格外灿烂。林悦轻轻取下照片,用手帕仔细擦拭着相框。“也不知道她今天吃了什么,有没有按时休息。”林悦喃喃自语。
晚上,林悦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身边的陈宇轻声问道:“还睡不着吗?”林悦叹了口气:“心里空落落的,总觉得少了点什么。”陈宇将她搂入怀中,说道:“这是每个父母都要经历的阶段,我们要学会适应。孩子幸福,我们也就放心了。”
窗外月色如水,洒在窗前的地板上,像是铺了一层银霜。林悦望着月光,心中默默祈祷安琪在新的生活里一切顺遂。她知道,未来的日子还长,自己和陈宇要慢慢习惯这空巢的生活,学会在思念中寻找新的生活重心,在回忆里感受曾经的温暖,然后带着满满的爱,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