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徽商俯首认捐输

“哐当!”

身后帘栊的晃荡着停下,怀中的衣盆掉在了地毯上,才洗干净的衣服散落了一地。

姚梦梦一双杏眸瞪得圆圆,定定地望着那张宽大的圈椅内,衣衫不整、唇齿难分的两人。

下身那股温热的暖流悄然涌动,满心的羞涩和惊慌,带走了少女最后一丝气力。

她浑身无力地软倒在了地毯上,眼睁睁地看着姚弘旭讪讪地放下了他怀中绵软黏人的妹妹,快步走到了跟前,却脑袋嗡嗡地听不清他说了什么。

这难道竟是心灵感应?

姚弘旭满心纳罕地抱起了软若无骨的姚梦梦,却见她竟也是眸盈秋水,腮晕潮红,动情情状与姚英子一般无二,澎湃的冲动越发高涨。

但贾敏突然派人传话,说外头几家堂商齐至,请他代为接待。

姚弘旭只得将软绵无力的姚梦梦也合衣抱回了榻上,与姚英子一头躺着,又俯身在美眸轻颤的姚梦梦唇间轻轻一点:

“梦姐姐好好休息一会,衣服就让水妈去洗吧。”

说着,他又笑着拢了拢姚英子散堆枕上的柔顺青丝:

“香菱的衣服原是薛家姨妈给她置办的,待会我就让人送进二百两银子来,两位姐姐也都各自置办几身,下剩的你们留着平日里零用。”

而后不待二女推辞,他便理过衣裳,抽身走了。

等目送姚弘旭出了门,姚英子才不舍地躺回了枕上。

不过没失落一会,她又喜滋滋地翻过身子,把胳膊腿都搭在了自家姐姐身上,一面悄声咬起了耳朵:

“姐,我是不是很厉害?我跟你说,六爷可喜欢我了,喏,你瞧~”

身心飘飘荡荡,才刚回神的姚梦梦垂眸看向了她炫耀似地嘟起来的唇瓣——红红的、肿肿的,心头滋味微微古怪,不由轻轻啐了句:

“呸!不知羞的小蹄子!”

姚英子瘪了瘪嘴:“哼,姐你真可恶,二百两的银子不给你了。”

“你敢。”

姚梦梦轻轻瞥她一眼,又淡淡地加了句:“而且还得和香菱妹妹一齐分的。”

“啊?可是六爷又没说呀。”姚英子满脸不愿。

姚梦梦语气坚持:“就是没说,才更要分了。”

“好罢,好罢,听你的就是。”

姚英子闷闷地答应下来,瞧着自家姐姐清清冷冷的模样,一时恶从心起,便一把揽过她的肩头,偷笑着贴了过去。

亮晶晶的眸光忽闪着,分明就是在说:

“姐,才刚六爷就是这样的哦。”

姚梦梦身子骤僵,凤目圆嗔,忙伸手去推她:“姚英子!你皮又痒了!”

姚英子眼神微微一缩,笨拙的动作却渐渐纯熟起来。

伴着那股熟悉而陌生的感觉悄然荡漾,姚梦梦推拒的双臂不觉环在了姚英子的颈后,微阖的凤目中渐渐氤氲起迷蒙的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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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错时分,盐院仪门。

几位堂商摇头叹气地出来,或是登车,或是上轿,一时次第去了。

汪朝宗落在了后面,欠身向着送他出来的姚弘旭道:

“不敢劳动六爷玉趾,六爷请止贵步罢。”

满面春风的姚弘旭摇扇轻笑道:

“我与嗣芳乃是好友,送一送汪伯父也是该当的,再者,那捐输的事情也还得汪伯父费心安排。”

“还请六爷放心,两日之内必有100万送进运库造册,绝不会耽误盐政大人具折奏报的。”

汪朝宗面带苦涩地拱了拱手,又言辞恳切地低声道:

“那铁三拳如今身陷囹圄,难免会胡乱攀诬,还请六爷万万明辨秋毫。”

姚弘旭笑容和煦:

“好说,好说,汪伯父既知道了我的身份,也就该知道节外生枝非我所求,只要能完了捐输,我自然是懒待多事的。”

若非情知如此,自己也不会登门了。

汪朝宗微微松了口气,躬身告辞而去。

那铁三拳果然是某些人的黑手套——专门用来脱逃盐课和杂税浮费的。

也是,如今一斤盐出盐场的时候只有一两文,但到了引岸的批发价却涨到了每斤50到90文不等,而这成本的大头来自于各个环节的吃拿卡要。

但私盐就没这个烦恼了,哪怕只按市价的一半售卖,其中的利润也远超盐商正价销售所得。

所以盐商们与其让这钱被别人赚了,不如自己亲自下场捞钱,反正如今市场上供不应求,这种操作也并不耽误每年完成销售指标。

可人口的增长终究会放缓,而私盐的泛滥易却纵不易制,到头来侵蚀的还是国家盐税的根基和朝廷统治的稳定。

姚弘旭神色幽幽地目送着汪朝宗远去,心内生起难明的忧虑和无奈。

得益于前世的积累,他虽能看得稍远一些,但受限于眼下的身份,捅破此事,将这些人绳之以法并不符合他的利益。

反倒是替他们遮掩过去,借此收服作为自家父子夺嫡的助力,才是上上之道。

因此,那铁三拳就很关键了。

姚弘旭目光微凝,淡淡开口:“高晋。”

高晋躬身:“属下在。”

姚弘旭语气随意:

“即刻起,寸步不离地守住铁三拳,他若死了,你功不抵过;

他若无事,则两功并赏,回京便晋你为三等侍卫(从五品)。”

“喏!”

高晋目光骤亮,领命而去。

这高晋虽有些爱表现,但办事也还算得力。

姚弘旭微微放下了心,又打发了高泰去找傅恒——如果他没猜错,眼下扬州地面上盯着白龙帮的不在少数。

但只要受总督节制的扬州营不动,以傅恒的能为自然能将事情办得妥帖。

他瞧了瞧天边日头,踱步回了盐院,转进了软禁婉儿的偏僻小院。

回程途中,那铁三拳哪怕再是遮掩,却总不自觉地去关注她,而那婉儿虽一直怯怯地缩在船舱角落,也不时偷眼去看五花大绑的铁三拳。

排除狗血的一见钟情,这两人必然有些其他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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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霞散天外,掩映夕阳时。

当接到消息的林如海从仪征匆匆赶回时,见到的便是盐院中门大开,一架架牛车不停往返,满箱满箱的财货院中一角堆得高高。

他抚须打量了半晌,直到听得身后问候,才回身失笑道:

“我的好侄儿,这般大功却是让姨爹受之有愧啊。”

成书于兴泰三十八年的最新版《两淮盐法志》明文有载,两淮巡盐御史的有三大权力。

一是督销额引,即督促江南、江西、湖广、河南等地的知府、知县完成每年的销售指标;

二是察照盐官盐民,上至盐司,中到盐商,下到盐丁,都在其管辖范围;

三就是缉捕私贩,除能辖制盐捕营外,各府县皂快衙役也须听令缉私。

而从制度上看,权力和责任是统一的,因此朝廷考察两淮巡盐御史的政绩,看的也就是这三方面。

如今完成第一项只能算是无过,第二项又讲究个和光同尘,只有第三项才能和历任拉开差距。

尤其是这白龙帮历经数任盐政未被剿灭,就更是大大的加分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