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盐碱地寻食

在山神庙的破败后殿里度过的第一个相对“安全”的夜晚之后,黎明再次降临。然而,驱散黑暗的晨光,却未能驱散笼罩在三人心头的饥饿阴云。

昨天的激战耗尽了他们本就所剩无几的体力,而那顿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晚餐”

几口水分和微不足道的炒面碎屑根本无法弥补消耗。

此刻,强烈的饥饿感如同无数只无形的爪子,在三人的胃里疯狂抓挠,带来阵阵眩晕和虚弱。

石头的小脸蜡黄,无精打采地蜷缩在火堆旁,连说话的力气都欠奉。

老铁叔也是唉声叹气,不时用手揉着空瘪的肚子,眼神黯淡。陈锋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感到四肢发软,头脑也有些昏沉,知道这是身体严重缺乏能量的危险信号。

水的问题暂时解决了,那只凝聚了他们心血的简易过滤器,正缓慢而稳定地滴滤着清澈的水珠。

卫生习惯也初步建立起来,至少降低了因病倒下的风险。但食物,这个最根本的生存要素,却成了摆在他们面前最严峻、最迫切的难题。

“不能再等了。”陈锋看着另外两人虚弱的样子,知道自己必须立刻行动。“今天,必须找到吃的!不管是什么!”

在火堆旁,三人简单地商议了今天的行动计划。按照昨晚的决定,重点是寻找更可靠的食物来源——狩猎或设置陷阱,同时也不能完全放弃植物类食物的搜寻。

陈锋首先在脑海中快速过了一遍自己那点可怜的野外生存知识。“陷阱……最简单的是套索,利用柔韧的藤条或者麻绳,设置在野兽可能经过的小路上。还有就是压发式的石板陷阱或者木刺陷阱,但制作起来更复杂,需要工具和时间。”他回忆着纪录片里的画面,但理论和实践之间隔着巨大的鸿沟。

“老叔,”他转向经验丰富的老铁叔,“这附近山里,冬天常见的活物有哪些?兔子?山鸡?还是别的什么?它们一般都在什么地方活动?”

老铁叔皱着眉头想了想:“冬天活物都少了,躲起来了。兔子、山鸡偶尔能见到,不过机灵得很,不好抓。狍子、野猪也有,但都在深山里,咱们这点人手,碰上了是送死。最多……就是些野鼠、石鼠之类的,在石头缝里或者草根多的地方可能有窝。”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还有些不怕冷的雀儿、山鸦。不过想抓住它们,难!”

他又指了指某个方向:“往北边那片山坡走,那边土质不太好,有点泛白,像是盐碱地,长不了什么好庄稼,草也稀疏。不过,有些耐旱的、根深的草药或者灌木,反倒喜欢长在那儿。有时候,兔子、老鼠会去啃那些草根,或者舔地上的盐碱。或许……可以去那边碰碰运气?”

盐碱地?陈锋心中一动。这倒是提供了新的思路。不同的土壤环境,会滋生不同的植物,吸引不同的动物。

“好,那就去北边看看!”陈锋决定道,“我们得做些套索。老叔,您知道用什么藤或者草做绳子比较结实吗?”

“山里有种青藤,还有种麻栎树的内皮,剥下来浸水捶软了,都挺结实。”老铁叔指点道。

于是,新的分工开始了。老铁叔留在庙里,他的任务是继续加固防御工事,同时开始清理那座半塌的炉子,为修复做准备。他还得照看火堆,并且用那把缺口砍柴刀,尝试削制一些简易的木矛——这是陈锋特别交代的,多一种武器,就多一分安全感。

陈锋和石头则负责外出寻找食物。他们的目标是老铁叔提到的北边那片“盐碱地”,一边寻找可食用的植物,一边留意动物踪迹,并尝试设置陷阱。

两人再次踏上了艰难的求生之路。石头经过一夜休息和少量热水的补充,精神比昨天稍好一些,但依旧需要陈锋不时搀扶。他们沿着山谷向北,地势逐渐变得开阔,但植被也愈发稀疏。

走了大约一个多时辰,他们来到了一片明显不同的区域。

这里的土壤呈现出一种灰白色,地表有些地方甚至结了一层薄薄的白色盐霜。

生长的植物也大多是些低矮、耐旱的灌木和叫不出名字的、叶片肥厚或带有针刺的野草。

“应该就是这里了。”陈锋判断道。他让石头原地休息,自己则开始仔细搜寻。

他蹲下身,拨开枯草,仔细观察地面。希望能找到一些动物的粪便或者脚印。但收获甚微,地面干燥坚硬,偶尔有些模糊的痕迹,也难以分辨是什么动物留下的。

“看来想找到它们的窝或者固定路线不容易。”陈锋有些失望。

他决定先尝试寻找植物。他回忆着一些常见的耐旱、耐盐碱的可食用植物,比如沙棘、枸杞、或者某些特定的野菜。

他小心翼翼地辨认着眼前的植物,将叶片、根茎与脑海中的知识和老铁叔的描述进行比对。

这个过程充满了风险。很多有毒植物的外形与可食用植物非常相似,一旦认错,后果不堪设想。陈锋只能选择那些他有七八成把握,或者原主记忆中依稀有点印象的植物下手。

他发现了一种根部相对肥大的、类似野萝卜的植物,叶子已经枯黄,但根埋在土里还算新鲜。

他记得老铁叔似乎提过,这种东西在灾荒年景有人挖来充饥,但味道很冲,需要反复煮水才能勉强入口。

他用尖锐的石块和木棍费力地挖掘起来。

盐碱地的土壤板结得厉害,挖掘异常困难。陈锋使出浑身力气,才勉强挖出一小截手指粗细的根茎。

他擦掉上面的泥土,闻了闻,一股刺鼻的辛辣味。

石头也过来帮忙,两人一起努力,半天下来,也只挖到了五六小截这种“野萝卜”。

他又找到了一种叶片肥厚、边缘带刺的植物,记忆中似乎叫“苍耳”或者类似的名字,据说其嫩叶和种子在处理后可以食用。但现在显然不是吃嫩叶的季节,他只能寄希望于找到一些残留的、带刺的果实。

他在几株枯萎的植株下仔细翻找,果然找到了一些,但数量极少。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收获。

看着手里这点可怜的“食物”,陈锋的心情无比沉重。这点东西,别说填饱肚子,恐怕连挖掘它们所消耗的体力都补充不回来。

“陈大哥,我们……是不是找不到吃的了?”石头看着陈锋,小脸上写满了失望和恐惧。

“别灰心,石头。”陈锋拍了拍他的肩膀,强打起精神,“我们还没试陷阱呢。走,我们去找找看,有没有兔子或者老鼠可能经过的地方。”

他们开始寻找动物可能通行的路径,比如灌木丛间的缝隙、岩石下的通道、或者水源附近。

陈锋回忆着陷阱的制作方法。最简单的是套索。他们找来老铁叔说的那种柔韧的青藤,用石头砸去外皮,抽出里面的纤维,又找了一些相对结实、不易折断的草茎,混合在一起,尝试搓捻成简易的绳索。这个过程非常耗时,而且搓出来的绳子粗细不均,强度也堪忧。

然后,他们选择了几处看起来像是兽径的地方,将搓好的藤索打成活结,一端系在小树或灌木上,另一端用小木棍支撑着,悬在路径上方,试图制作成最简单的吊颈套。

他们还尝试制作了几个压发式的石板陷阱。找到几块大小合适的扁平石板,用小木棍精心构筑了一个不稳定的支撑结构,只要有动物碰到支撑的木棍,石板就会落下。他们在石板下方放了一点点他们挖到的、味道刺鼻的“野萝卜”作为诱饵,虽然他们自己都怀疑这东西能不能吸引来动物。

设置这些简陋的陷阱又花费了他们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当他们布设完最后一个陷阱时,太阳已经开始偏西。

两人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决定在返回前检查一下最早设置的那几个套索。

第一个套索,空空如也,活结还好端端地挂在那里。

第二个套索,同样如此。

第三个……

当他们检查到第四个套索时,陈锋的心猛地一跳!只见那个悬空的活结不见了,系在灌木上的藤索被绷得紧紧的,末端在微微晃动!

“有东西!”陈锋低呼一声,和石头连忙跑了过去。

拨开灌木,他们看到一只灰色的、肥嘟嘟的……田鼠,正被藤索紧紧勒住脖子,四肢徒劳地蹬踹着,发出“吱吱”的惨叫。

虽然只是一只老鼠,但在极度饥饿的三人眼中,这无疑是一顿“大餐”!

“抓…抓住了!”石头兴奋得叫了起来,之前的疲惫和沮丧一扫而空。

陈锋也松了一口气,虽然只是一只老鼠,但这至少证明了陷阱是有效的,也给他们带来了亟需的蛋白质。他没有犹豫,捡起一块石头,对准还在挣扎的田鼠的脑袋,狠狠地砸了下去。

“吱——”一声短促的惨叫后,田鼠不动了。

陈锋拎起这只份量不算太轻的田鼠,心中五味杂陈。在现代社会,老鼠是令人厌恶的害虫,但在这里,它却成了救命的食物。这就是末世的生存法则。

他们又检查了剩下的几个陷阱,再无所获。

带着一只死老鼠、几截难吃的块茎和几颗苍耳子,陈锋和石头踏上了归途。虽然收获依旧 meager,但至少不是空手而归,尤其是那只老鼠,带来了巨大的希望。

回到破庙时,天色已经擦黑。老铁叔已经将门口的防御工事加固得像模像样,还在后殿的炉子旁忙活着,用烂泥和石块修补着炉壁。看到他们带回来的“猎物”,老铁叔也是眼睛一亮。

“好小子!还真让你们弄到肉了!”老铁叔放下手里的活计,接过那只死老鼠,熟练地开始处理。剥皮、去内脏(这些也不能浪费,洗干净了煮汤),动作麻利。

陈锋则开始处理那些块茎和苍耳子。块茎需要反复煮水,去除苦涩和辛辣味。苍耳子则需要去掉外面的硬刺,里面的种子据说可以炒熟或者磨粉食用。

很快,一股肉汤的香味和煮块茎的怪味混合在一起,在破败的后殿里弥漫开来。虽然香味并不浓郁,但对于饥饿的三人来说,这已经是无上的美味了。

当那锅混合着鼠肉、内脏和块茎的热汤终于可以入口时,三人都迫不及待地用陶片舀起来,顾不上烫嘴,呼噜呼噜地喝了起来。

肉很少,大部分是汤和煮得稀烂的块茎,味道也实在不怎么样,带着土腥和鼠肉的膻味。但这是他们几天来吃到的第一顿“荤腥”,带来的满足感和能量补充是之前的草根树皮无法比拟的。

吃完这顿简陋却宝贵的晚餐,三人都感觉身上暖和了许多,力气也恢复了一些。

然而,陈锋心里清楚,仅仅依靠这种运气般的狩猎和匮乏的野菜,是远远不够的。他们需要更稳定的食物来源,需要储存食物以备不时之需。

他看着那个用来煮汤的、也是他们唯一像样的容器——那片较大的陶罐残片,又看了看用来舀水的、过滤后储存清水的破水缸,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容器,太少了!

无论是储存来之不易的食物,还是储存过滤后的饮用水,都需要大量的容器。而且,将来他们修复了炉子开始打铁,甚至尝试冶炼,也需要耐高温的坩埚。

这些,都指向了一项新的技术——制陶。

“老叔,”陈锋看向正在剔着鼠骨头的老铁叔,“我们现在吃饭喝水都靠这几片破瓦罐,太不方便了,水也存不了多少。您看这附近的土,好像黏性不错,咱们能不能……自己烧点陶器出来?”

老铁叔愣了一下,随即眼睛一亮:“烧陶?对啊!我怎么没想到!以前这山里就有小窑厂,烧砖烧瓦烧罐子!这附近的黏土确实不错,只要找到合适的土,再搭个小窑……说不定真能成!”

陈锋点点头,心中已经开始盘算起来。制陶,不仅能解决他们眼前的储存问题,更是未来发展必不可少的一项基础技术。这,将是他们迈向“文明”的又一小步,也是生存下去的,关键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