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佛塔玄机

季随风立刻取出验尸工具中的铜尺,快步走向法堂外的大钟。

钟楼前,他让赵虎测量了钟杵的摆幅和钟壁厚度,自己则用铜尺轻敲钟身,记录下每次敲击的回音频率。

“记录。”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激动,“铜钟高九尺三寸,壁厚七分,最佳共振频率对应十二尺的物品或者建筑物.....”

苏明月快速计算着:“十二尺的物品或者建筑物,又只能在皇觉寺.......”

季随风的目光与苏明月交汇,两人同时想到皇觉寺的后山——佛塔!

皇觉寺后山的佛塔在夕阳下投下长长的阴影,塔身青砖上爬满了藤蔓,唯有第七层飞檐下的铜铃在风中纹丝不动——这反常的景象让季随风眯起了眼睛。

“塔门被封死了。”赵虎用力推了推厚重的铁木门,门缝中渗出刺鼻的松脂味,“用铁水浇灌了门轴,还掺了松胶加固。”

苏明月指尖轻触门板,沾了些许松脂在鼻下轻嗅:“不是普通松脂,混了硫磺和硝石,遇火即燃。”她转向季随风,“强行破门会引燃整座塔。”

季随风没有答话。他后退三步,仰头观察这座七层佛塔的结构。

塔身每层八个角,每个角都蹲踞着一尊形态各异的石兽,兽眼处镶嵌的宝石在夕阳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最引人注目的是第三层东南角的獬豸石像——它的右前爪比其他石兽抬得更高,爪尖指向塔身某处。

“赵虎,取我背囊里的磁石罗盘。”

罗盘指针在接近塔身时突然疯狂旋转,最终斜指向第三层獬豸石像的方向。季随风嘴角微扬——慧明大师用生命传递的信息果然不假,这佛塔确有古怪。

就在他准备施展轻功上塔时,天空中突然传来一阵奇特的嗡鸣声。

众人抬头,只见一只巨大的木鸢划破暮色,朝佛塔疾驰而来!

木鸢双翼展开足有两丈,骨架间绷着半透明的鲛绡,在夕阳下泛着七彩光泽。

更奇特的是,木鸢腹部悬挂着个鎏金铜球,球体表面布满细密的凸起。

“机关鸢!”苏明月惊呼,“西域拓跋世家的秘术!”

木鸢在距离佛塔三丈处突然俯冲,腹部铜球与塔身相撞的瞬间,“轰”地爆出一团青烟。

待烟雾散去,佛塔第三层的外墙上赫然出现一个黑黝黝的洞口——正是獬豸石像所指的位置!

“好精妙的爆破术。”季随风眯起眼,“铜球内藏硝石与硫磺,用量精准到只破墙不伤塔。”

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从半空传来。

木鸢盘旋下降,鸢背上跃下一个娇小身影——是个约莫十七八岁的少女,穿着胡商常穿的锦绣短襦,腰间却挂着各式奇形工具。

她落地时腕间金铃叮当作响,栗色卷发在脑后扎成数十根细辫,随着动作欢快地跳跃。

“这位大人好眼力。”少女操着带西域口音的汉话,右手抚胸行了个胡礼,“拓跋玉儿献丑了。”

季随风的目光落在少女袖口——那里有一处不起眼的磨损,纹路与他在邙山矿洞发现的齿轮痕迹完全吻合。

他不动声色地还礼:“姑娘的机关术令人叹服,只是不知为何要帮我们破塔?”

拓跋玉儿歪着头,琥珀色的眸子滴溜溜转:“我祖父说,中原男子最是多疑,果然不假。”

她突然凑近季随风,鼻尖几乎碰到他的下巴,“你比西域男子瘦弱多了,不过......”她抽了抽鼻子,“身上没有中原官员常见的熏臭味,倒是难得。”

苏明月轻咳一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药囊系带。

拓跋玉儿闻声转头,眼前一亮:“这位姐姐好生俊俏!是药王谷的人吧?你腰间那枚'百草囊'的绣法,我在祖父的藏图上见过。”

季随风挑眉——这少女眼力毒辣,竟能一眼认出药王谷的秘传药囊。他打断道:“拓跋姑娘,闲话容后再叙。佛塔危险,还请退后。”

“危险?”拓跋玉儿咯咯笑起来,“比起我祖父地宫里的机关,这塔不过是孩童玩具。”她突然从腰间取出一枚铜钱大小的齿轮,随手抛向塔身破洞,“看着!”

齿轮在空中划出弧线,精准地卡入洞内某处。霎时间,塔身内部传来“咔嗒咔嗒”的机括运转声,紧接着,一道绳梯从洞口垂落,恰好停在众人面前。

“西域'听音辨位'之术?”季随风难掩惊讶。

拓跋玉儿得意地扬起下巴:“我三岁就能闭眼拆装九连环了。这塔的机关虽然精巧,但原理与祖父教的'千机变'大同小异。”

她突然压低声音,“塔里藏着的东西,与二十年前的景明太子有关,对不对?”

季随风瞳孔微缩。景明太子是朝廷禁忌,这西域少女如何知晓?他正要追问,佛塔内突然传来“轰隆”一声闷响,紧接着是重物坠地的震动。

“不好!”拓跋玉儿脸色骤变,“有人触动了自毁机关!”

季随风二话不说,抓住绳梯纵身而上。

绳梯在他脚下剧烈摇晃,但他身形如柳絮般轻盈,几个起落便跃入洞口。

塔内光线昏暗,唯有墙壁上镶嵌的夜明珠提供微弱照明。

借着这点光亮,季随风看到塔心处立着一尊青铜佛像,佛像前的供桌上散落着几卷竹简,而地面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龟裂!

“快!竹简!”随后赶到的苏明月指向供桌,“那是慧明大师留下的!”

季随风飞身扑向供桌,手指刚触及竹简,地面突然塌陷!千钧一发之际,一条金索缠上他的腰间,将他猛地拉回——是拓跋玉儿掷出的机关索。

“小心点!”少女嘟囔着收紧金索,“这塔的机关是'九宫坠',踏错一步就会触发地板塌陷。”

季随风稳住身形,迅速展开竹简。

竹简上的字迹已经模糊,但依稀可辨是份名单,记录着二十年前参与景明太子案审讯的官员姓名。最令人震惊的是名单末尾的批注:“幽冥为引,金针渡劫,景明当归。”

“幽冥教......金针......”季随风喃喃自语,突然注意到竹简背面有极浅的刻痕。

他取出磁石粉撒在上面,刻痕立刻显现——是幅微缩地图,标注着皇城地下各个暗渠的出入口。

苏明月凑近观察:“这是......皇城暗渠图?”

地面再次震动,塔身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拓跋玉儿急道:“塔要塌了!快走!”

三人顺着绳梯飞速下滑。

刚落地不久,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鸣,七层佛塔如同被无形巨手拍击,自第三层以上轰然坍塌!烟尘冲天而起,惊起林中飞鸟无数。

尘埃落定后,季随风拍打着身上的灰土,目光却紧锁拓跋玉儿:“姑娘现在可以解释,为何对景明太子案如此了解?”

拓跋玉儿拍拍腰间工具袋:“我祖父拓跋宏,二十年前受景明太子所托,设计皇城地宫机关。”

她眼中闪过一丝黯然,“后来太子出事,祖父带着部分图纸逃回西域,临终前让我将图纸送回中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