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心有灵犀的父子

说话的这么点儿功夫，机舱那边儿的柴油机已经被徐大爷控制着满功率运行了，黑烟突突地往外喷，他们身旁的绞盘都带着船板晃动起来，并且幅度越来越大。

感受着脚下的震动，徐父也不再啰嗦，他赶忙朝徐大爷喊道：“起网！快！”

徐大爷立即拉下绞盘控制杆。

由柴油机输送能源的绞盘开始转动，但转速极慢，就像是十来年没上油的轴承一般，每转一点都会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徐文彬心里咯噔一下，能让机械绞盘都这么费劲，下面的渔获绝对不止他预估的一千斤！

他赶忙冲徐父还有徐文山喊道：“快戴上手套，一起拉！”

徐父、徐文山两人也知道轻重，纷纷戴上了麻布手套，上前拽住拖缆。

本来徐文彬的位置最靠近船尾，徐父的强行挤入直接将他挤到了第二位，站在了徐文山的前头。

“一二，拉！”

“一二，拉！”

三个人喊着号子，一起发力，效果也很明显，有了这差不多三百斤的拉力，那绞盘终于转的快了些。

可相对于平时而言，依旧缓慢。

把着绞盘控制杆的徐大爷只能干着急，眼下他哪里还看不出网到大鱼群了，要不是怕一松手那绞盘被带着直接反转，他早就下去替换掉徐文彬了。

“可别把我绞盘给拉坏了呀！”

徐文彬他们可听不到徐大爷的心声，注意力全都放在了拖缆上，三人挤作一团生生拉了得有一个多钟头，这才将拖缆在绞盘上绕了二十几圈，还有三四圈才能看见渔网。

但他感觉自己的体力已经流失大半，两只胳膊愈发地麻木沉重。

这会儿可不比上辈子四五十岁的时候，他还是个小年轻，平时又不怎么运动，干活更是能推就推，这么一番持久战下来，双腿都开始不自主地打摆子。

站在他身后的徐文山看得清清楚楚，冲他喊了一声：“撒手！剩下的交给我跟三叔！”

“好！”他也知道自己的胳膊已经使不出多少力了，继续攥着只会给拖缆附加上自己的体重，没有丝毫犹豫，立马松手。

也因为没有了扶着的东西，直接躺倒在了船尾甲板上。

接着他一个翻滚，离开徐父和徐文山的脚下。

徐文山适时地上前一步，接替了他的位置。

大部分拖缆已经缠绕在绞盘上，加上绞盘的自重，已经完全不用担心绞盘撑不住的问题。

此刻徐文彬呼吸异常粗重，感觉肺都要炸开，心脏扑通扑通跳得跟个马达似的，白白净净的脸上满是通红，汗水不断从头顶划过脸颊，滴落下来继续为甲板增加湿度。

累，身体被掏空...

就在他朦朦胧胧意识恍惚的时候，一条滑腻腻的梭鱼拍在了他的脸上，让他瞬间清醒过来。

耳边传来徐父的呼喝声：“上来了，上来了！”

“山子，你固定一下！”

恢复了些力气，徐文彬从甲板上坐了起来，就看到徐父背靠着船舷瘫坐着。在徐父的身边，徐文山也没好到哪儿去，腹部不断起伏着，手臂不时地抹着额头上的汗。

接着，他便看到散落在甲板上的梭鱼，还有吊在船尾外的沉纲网。

果然是爆网了，沉纲封口里，上千尾纺锤形梭鱼不断扑腾着，而压在最底下的大片梭鱼则一动不动。

不过比起乱蹦梭鱼的数量，这部分被挤死的显然无伤大雅。

整条船上此时只剩下徐大爷一个还能动的人，他拿着水壶来到三人身边递给徐父，却被徐文彬拦了下来。

“大爷，这时候可不能喝冷水，对身子不好。”

“臭小子懂得还挺多，”徐大爷没有半点儿气恼，转头笑呵呵地拍了拍徐父的肩膀，说道：“那就缓缓再喝，我先看看鱼。”

徐大爷走后，徐文彬冲着徐父挤了挤眼睛，“爹，我说的没错吧？”

“信我的，你儿子咋会骗你呢？”

“别嘚瑟了，”徐父喘着粗气，说道：“就你那力气，要不是我跟你山哥，拉都拉不上来。”

“爹，话不能这么说，这一网可比得上你们捞两三天的了吧？”

“那倒是...”徐父难得语气放软，沉吟了会儿说道：“彬子，跟你商量个事儿。”

“你说。”

“要么把这法子跟你大爷说说？我寻思着往后咱爷俩开木船，到时候我这位置就让给你大哥...”徐父一边看着徐文彬的脸色，一边以商量的语气说着，一副生怕这二小会生气的模样。

徐文彬也笑了，他当什么事呢，结果徐父跟他是心有灵犀了。

“就这啊？我完全没问题，这不山哥也在这呢，你跟山哥说一声也一样。”

“好，好”徐父那一贯对自家二小严肃的脸上终是露出了笑容，转头跟徐文山说了遍刚才发生的事。

听完后，徐文山的脸上甚是惊奇，看向徐文彬的眼神都显得格外诧异，小堂弟真是转了性了？混出名堂来了呀！

当然，他对林子来这条船上干活没意见，也表示可以亲自跟他爹说一声，甚至想现在就让徐文林从二叔的船上下来。

毕竟徐父在船上待了很长时间了，有些经验也是他这个年轻人不懂的，徐文林比他还年轻，在徐父没离开前，还能带带他俩。

再说了有这法子在，不愁以后不上货。船上要是少一个人，单凭他自己若是再遇上今天这爆网的情况，累死也拉不上来。

“行咯，等今晚回去我就让他赶明儿跟我一起来这条船上，如果我跟彬子开木船去了，就拜托山子帮忙看着点儿了。”

“叔，你不说我也得照着点儿林子啊，这么多年，跟你身边儿可学到不少。”徐文山此时已经彻底缓过来了，得了捕鱼的法子显得很是开心。

接着他越过徐父，看向徐文彬问道：“彬子明天还来吗？”

“不来了，不来了。”徐文彬摇着头，苦着脸说道：“你看我这俩胳臂，现在都还抬不起来呢，估计啊，今儿晚上都得让人给抬着下船。”

船上洋溢着欢乐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