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海上惊魂

依照徐文彬的法子，徐文山又找到了两窝鱼群，但比起徐文彬发现的少了一些，每网都有个七八百斤，也算是不错。

中午除了自带的干粮咸菜外，几个人都吃了点简单用盐巴腌制了一上午的乌头鱼刺身，一个个停不下筷子的同时，都对徐文彬有这偏门手艺感到惊奇。

有人问起，还是那句标准答案：听说的。

心里门儿清的徐父装了一把糊涂，除了他之外倒是都信了七八分。

日头西斜时，追寻鱼群的缘故，渔船早已离开了平时待着的渔场，不知不觉间驶进了较为陌生的海域。

青市附近海域在四月份的时候气温也就十一二度左右，好在今天的天空万里无云，沐浴在日光里，穿着棉布衣服的几人也不觉得有什么冷意。

距离上一次下网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徐文山和徐文林两人始终没再听到鱼群的“咕噜”声，这也就意味着附近没有成群的梭鱼，不免让尝过了几次甜头的徐大爷有些失望。

这时，一只白色羽毛的海鸥在船的上方飞过，吸引了徐父的注意力。他顺着海鸥飞去的方向朝远处眺望，发现就在四五海里外，有一大群海鸥、鸬鹚在低空不断地盘旋，每次俯冲而下，都能凭借独特的喙叼上来一两条鱼。

“大哥，看那边，”徐父朝驾驶舱里的徐大爷喊了一声，并手指了一个方向，说道：“那边有鸟群！”

徐大爷顺着徐父所指的方向看去，也发现了鸟群徘徊的身影，嘴角带上了一抹笑意。

在他们这些老一辈渔民眼中，这么多的鸟聚集在一起就意味着下方海域拥有着数量庞大的鱼群。

往年，他们也都是靠着追逐海鸟才能捕捞到相对较多的渔获。

既然有了明确的目标，他当即加大了柴油机的功率，扭转着舵柄，往鸟类聚集的方向开去。

短短几分钟内，船速就从原本的一两节提到了四五节。

船速的变化惊醒了正在舱内休息的徐文彬，他揉着眼睛来到甲板，朝着船前进的方向看去，也发现了那群海鸥。

鸟群下必有鱼群的经验他也是懂的，起初也没太在意，但当船逐渐向着鸟群靠拢时，却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那一片的海面上漂浮着墨绿色的斑块，同时相比其他地方，那里的海水更浑浊，颜色发黑，这是海底的泥沙上涌才会出现的状况。

再看看一望无际的大海，周边连个像样的陆地标志都没有。

忽然间他想到了前世那些个老船工偶尔才会哼唱出来的歌谣：

黑压压，白花花，

鸟云压顶浪打转；

鸬鹚钻，海鸥盘，

水下刀山鱼乱窜。

若只这些可能还听不出来什么，可这歌谣的后半句就有点惊悚了：

天擦黑，日头偏，

鸟群不散礁在前；

老舵公，急瞪眼，

快收网来急转船！

前方有暗礁！

徐文彬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忙冲到驾驶舱外拍打着玻璃喊道：“大爷，停船！快停船！”

这一嗓子把边上几人都吓到了，包括在驾驶舱的徐大爷。

经历过先前的事后，他也没了轻视徐文彬的想法，也正因此，在听到徐文彬的急促喊声后，他没有多作犹豫，立马关上了轰隆作响的柴油机，紧接着将舵柄往右推至极限。

想要在行驶过程中紧急刹停只这些还不够，他又招呼着下面甲板上的几人抛下主锚。

重达上百公斤的主锚从船头侧前方被迅速抛下，溅起大片浪花。

几人都死死抓住船舷，稳定住身体不至于被突然的转向急停甩出船去。

两百米...一百米...

低空盘旋着的鸟群被渔船闯入的动静惊得纷纷向高空飞去，掀起的海浪涌动过来，又不知碰上了什么东西，形成了与主浪方向截然相反的短促白浪。

这就是海上渔民们最害怕的“鬼浪”！

眼看着脚下渔船距离乌黑海面越来越近，徐文彬心都提了起来，脑子里一边回想着触礁后的紧急逃生流程，一边将漫天神佛都求了个遍。

可千万不要触礁啊！

不知是不是那些漫天神佛起了作用，这艘先前六节船速的拖网渔船终是在乌黑海面的边缘处刹停下来。

徐大爷从驾驶舱跑到甲板，急切问道：“咋了，彬子？为啥要停船？”

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的徐文彬脸色发白，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缓了好大一会儿后才有气无力地说道：“大爷，前面有暗礁！”

“暗礁”听到这个字眼儿，徐大爷脸色微变，这时候早就跑了过来的徐父也吓了一跳，抖着手翻出一张旧海图，在上面点了一下，“我们是在这个位置，可这里没有标注过会有暗礁啊！”

“彬子，你是怎么发现暗礁的？”

徐文彬就将自己发现前方海面的异常说了出来，随后他又拿出随船带着的长竹竿，绕着船舷不断向海面下探去。

就在原本前进方向的几米处，竹竿的另一头碰到了坚硬的物体，接着他又错开一点方向，继续捅下，还是碰到了礁石。

看着他一竿一竿地捅下，众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冷汗也不断从他们的额头、后背上滑落。

这可不是单独的一座暗礁，这是礁石群！

就算几十米的国营铁壳大船来到这那也是只有一个沉船的下场！

当真是惊险万分，若是徐文彬、徐大爷两人中的一人再稍迟上个几秒，恐怕这几人今天都要葬身鱼腹。

“大爷，你先去开船吧，咱们先离这边远点儿，我怕一会儿潮水会把船往礁石群上推。”徐文彬出声提醒道，不断擦拭额头冷汗的徐大爷应了一声，回驾驶舱的脚步都显得颤颤巍巍。

往往这些后知后觉的惊险才会让人更加害怕。

“爹，咱船上有显眼的浮标吗？在这一片扔下几个浮标，别让其他船着了道。”徐文彬转头望向徐父，见他还在看着旧海图发怔，说道：“这海图太旧了，有时候也不太准。”

“记下了，记下了...”这回可真是捡回条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