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海盗来袭

中年人的木船越来越近，近到了双方都能看清楚彼此脸上的表情。

察觉到了这边父子俩戒备的神色，中年人停下了摇橹的动作，转头跟另一个穿中山装的男人说了几句话。

看得徐文彬直犯嘀咕，怎么，这年头抢个船还要交流一下？就特么两个人还要用上兵法啊？

那明显是头头的中山装男人嘴皮子动了动，接着那中年人便继续摇橹。

两船相距三米时，中年人率先开口：“小同志，我们没有恶意，昨儿我们才见过的。”

“没有恶意？那你们来干什么？”徐文彬的视线在那中山装男人身上扫了几遍，眼角余光则瞥到中年人从船板上拿出个布袋敞开，露出里面灰色的粉末，“我们今儿带了点锅底灰来，这不顶用啊，就想着是不是里头有什么门道，来找你讨教一下。”

“还真带锅底灰来了...”徐文彬心中暗忖，这下他又有点不确定了。

当个探子，抢个船没必要准备这么周全吧？

再看那个穿中山装的，也不像是渔民，反倒像是个当官的...

他正犹豫着要不要跟中年人他们解释的时候，远处海面上却是又有船向这边驶来。

这次可不是小木船，而是一条足有十五米长的柴油机拖网渔船！

再看那桅杆上写着“东山”两字的大旗——东山村的海盗！

徐文彬勃然色变，骂了一声：“草！还说你们没有恶意，那条船怎么回事？！”

中年人忙扭过头往后边看去，同样发现了那条拖网船，他赶忙摆手道：“那不是我们的啊，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过来...”

徐文彬心道还搁这装，他冷哼一声，“那是东山村的海盗！专门抢木船的！”

中年人还没说什么，中山装男人倒是站了起来，满脸惊奇地一会儿看看拖网船，一会儿又看看他，“海盗？这胶州湾里会有海盗？小同志，这话可不敢乱说啊...”

话音未落，拖网船已经逼近到了两海里内，徐文彬这时候哪管这俩人怎么想的。

先前看他们只是两个人，就算想抢鱼，应该也不至于让他们父子俩落得跟邻村老张头一样的下场，可来了这大船不一样，谁知道会不会抢了鱼还要打人？

“不管你们信不信，也不管你们是不是东山村的探子，反正我要去那边躲着了。”

“爹，你也来划，咱一人一边，往那片礁石群那划。”他利落地让了左半边位置，这时候肯定是力气越大划得越快。

望了眼那邪性地儿，徐父忧心忡忡地说道：“那边太危险了，咱们把鱼给他们罢！”

“听我的！”徐文彬也顾不上语气的好坏了，解释道：“礁石群那会有暗流，有漩涡，只有咱们这种吃水浅的木船能过去，他们不敢追！”

徐父可是老船工了，其实也不是不知道这些事，主要是慌了神，经二小这么一提醒他也就反应过来，连忙应着好，抓住橹把卖力划船。

“叔，咱们怎么办？在这等着还是...”中年人原本是不信的，主要是不信这胶州湾内海还能有海盗，但看对面父子俩着急忙慌的样子，还是请示了一下。

“咱们也过去吧，要真是海盗...”接下去的话中山装男人没说，但从他眼神深处能看到些许肃杀的意味。

耳边橹板敲击海面的声音不断传来，徐文彬不用看都知道那两位也跟了上来，这时候他可没闲心思去怀疑这怀疑那，只顾使出全身的力气划船。

那条东山村的拖网船明显就是奔着他们来的，柴油机的突突声隔着老远都能听到，而且还越来越响。

一个是对方加大了柴油机的功率，再一个也是双方间的距离正不断拉近。

在这个时候，人力终归是赶不上机械。

“要是这船上能安个马达就好了！”徐文彬不由得在心底暗想。

后世那些个马达快艇比起拖网船都要快上不少，开那玩意打鱼，任凭对方人数再多，撵不上还是白搭。

可也终归只能想想，国内首批快艇出来的时候还是84年珠海那边儿引进的外资，想要一艘国产快艇还得到90年以后。

船上载了一千两百多斤鱼，父子俩即便使出全身力气摇橹，手臂上的肌肉都暴起青筋，却还是只能眼看着双方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这时候中年人的木船已经将他们超过，但也没离得太远，似乎是有意在等着他们。

看到两人略显悠闲的动作后，徐文彬都气笑了，他冲那中年人喊道：“你们还不赶紧划？别等了，他们可是会打人的！”

“小同志，要不我过去帮你们？”

“谢谢您嘞，耽搁一会儿那船离得就更近，你们还是先去礁石群吧，别给我们拖累了，再给你们打一顿...”好意徐文彬心领了，但这会儿可不敢停下。

兴许那开拖网船的人也发现了他们的目的，直接用上了大喇叭对着他们喊道：“前头的船停下！我们只要鱼，不打人！”

听听，说的这是人话么？

徐文彬还有心思在心头暗想，要不是离着礁石群还有点距离，怕被追上，这会儿早就敞开嗓子骂了。

“爹，再加把劲儿，快要到了，还有...几百米。”

“嗯。”徐父发出厚重的鼻音，左侧的橹板不停地拍击着海面，溅起一片片浪花。

不知是不是海风的缘故，那拖网船明明还离着一海里，徐文彬却闻到了浓重的机油味，他的手也不知什么时候磨破了，汗液浸到伤口里火辣辣的。

回头再看，那条拖网船青灰色的船头已经清晰可见，几个狞笑着的汉子在船板上不断旋转着钩索，只要距离合适，他们肯定会立即抛出，将木船拉向他们。

距离还在不断拉近，半海里...七百米...五百米。

此时的徐文彬仿佛完全听不到那震耳欲聋的柴油机突突声，只有粗重的喘气声还有橹板拍击海面声在他的心头回荡。

“近了，近了！”几滴汗水划过额头，落入眼睛，可他毫无感觉，眼看着礁石群在自己面前不断放大。

只听身后“砰”地一声，一道弯钩勾住了木船的左侧船帮！

拖网船上传来粗犷汉子的放肆大笑：“跑啊！接着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