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长沙夜雨

三日后,我站在长沙黄花机场的到达厅,掌心攥着手机,屏幕上是潘子发来的短信:“小三爷,出口左拐,黑色捷达。”

当年那个在巴乃雨林里背着我狂奔的兵痞,此刻正靠在车门上抽烟。

他穿一件洗得发白的工装外套,鬓角的白发比照片里更多,脊背却依然挺直,只是指间的烟头在暮色中明明灭灭,像极了当年在斗里指路的冷焰火。

“潘子。”我走过去,声音发哑。

他抬头,眼角的皱纹深如刀刻,却在看见我时扯出笑:“瘦了。”简单两个字,混着烟草味和长沙的雨气,让我喉间发紧。

车里飘着淡淡的机油味。他发动车子时,仪表盘的灯忽明忽暗:“二手车,毛病多。”语气像在说今天的天气,却让我想起当年他开着崭新的北京吉普,载着我们在山路上狂飙的模样。

出租屋在城郊的老小区,楼道里的声控灯坏了三盏。潘子摸黑开门,屋里飘来霉味和廉价白酒的气息。“别嫌弃,”他拧亮台灯,昏黄光线里,墙面剥落的墙纸下露出半截吴三省的老照片,“三爷的盘口散了后,这帮孙子连张像样的桌子都没给老子留。”

垃圾桶里塞满康师傅饭盒,床边的收音机吱呀作响,播着午夜评书。潘子的军装洗得泛白,叠得方正,放在吱嘎作响的木椅上。我注意到他走路时右腿微瘸,裤脚卷起处,当年被蛇咬的疤上又添了道新伤,还渗着血。

“明天去见老九门的几个老货,”他往搪瓷杯里倒浓茶,茶叶在杯底打旋,“这帮人现在跟着王八邱混,嘴里喊着三爷,眼里盯着三爷的祖产。”他突然抬头,眼里映着台灯的光,“小三爷,你要是怕,咱就不趟这摊浑水——”

“潘子,”我打断他,“你还记得在格尔木,你说过的话吗?”

他愣住,指间的烟灰簌簌掉落。我继续道:“你说,跟着三爷,就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现在三爷没了,我这个小三爷,总得把他的道走完。”

他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狠劲:“好样的。”

次日的茶楼里,檀香混着血腥气。

王八邱的人坐在靠窗位置,看见我时眼神闪烁。

我戴着小花给的人皮面具,照着吴三省中年时的模样。

潘子站在我身后,腰上别着当年的军刀,刀柄磨得发亮。

“三爷当年的规矩,”我敲了敲桌面,茶水震出涟漪,“欠的债,总要还。”

对面的老六舔了舔嘴唇,目光扫过潘子的伤疤:“三爷要是真回来了,怎么会派辆二手车来接人?”他话音未落,潘子突然上前,军刀抵住他咽喉,刀刃在灯光下泛着冷光:“你试试,老子这把刀,二十年没见血了。”

茶楼里的混战来得突然。

潘子护着我退到角落时,后背挨了一板凳,血顺着衣领往下淌,却依然笑着对我喊:“小三爷,往老子身后躲!”直到小花带着人破门而入,他才肯松开抵在敌人腰眼的刀。

深夜,出租屋的台灯下,潘子盯着镜子里的伤,突然哼起那首熟悉的民谣:“通天的大路九千九百九十九……”我给他换药的手顿住,看见他后颈新添的刀疤,像极了当年在张家古楼里的伤。

“潘子,”我低声道,“你本可以不管的。”

他对着镜子扯动嘴角:“放屁。”简单两个字,却让我想起十年前在七星鲁王宫,他举着枪为我们断后时的背影。

那时他说,小三爷,别怕,有潘子在。

凌晨,雨声渐歇。

潘子坐在床边擦刀,收音机里传来午夜凶铃般的新闻:“长白山突发地质活动,青铜门遗址出现异常……”他抬头看我,眼里映着窗外的路灯,像极了镜渊里永不熄灭的金粉。

“小三爷,”他忽然说,“要是有一天,老子走了,你记得把这把刀埋在三爷的坟头。”

“瞎说什么!”我打断他,却看见他放在膝头的手,无名指少了半截指甲。

那是在镜湖底为了救云彩,被青铜碎片划破的。

窗外,第一百零一声铃响混着雨声传来。

潘子的刀突然发出清鸣,刀柄上的刻痕与我口袋里的陨玉残片遥相呼应。

镜渊的威胁从未真正远去,但此刻,看着潘子笔挺的背影,我忽然明白。

真正的锚点,从来不是青铜或陨玉,而是这些愿意为了一句“值得”,把命拴在裤腰带上的人。

雨停时,潘子的收音机突然清晰起来,播着某位老艺人的评书:“话说这世间最烈的酒,不是高粱烧,是人心头的一口气;最硬的刀,不是黑金古刀,是活人不低头的骨头……”

此刻的我非常理解胖子的心情,但直觉告诉我这个地方不对劲:“胖子,你不觉得这一切太完美了吗?所有我们失去的人都在这,就像专门为我们准备的。“

张起灵点头:“陷阱。“

“就算是陷阱,我也要弄清楚!“胖子固执地说,“明天我要去接触云彩,至少...至少确定那真的是她。“

第二天清晨,胖子独自前往营地附近,而我和张起灵则在周围探索。我们发现这个山谷被高耸的岩壁环绕,唯一的出口是一条狭窄的峡谷,但那里有武装警卫把守。

更奇怪的是,当我们试图攀登岩壁时,发现无论如何都走不出去,仿佛有无形的屏障将整个山谷封闭。

“空间异常。“张起灵摸着岩壁说,“这不是真实世界。“中午时分,我们回到约定地点与胖子汇合。他看起来既兴奋又困惑。

“我假装迷路的游客接近了营地,“胖子说,“云彩接待了我。她...她确实记得一些事情,关于巴乃,关于我们,但很模糊,像是梦境。“

“她认出你了?“我问。

胖子摇头:“不完全,但她看着我的眼神...她说觉得我很熟悉。“他的声音充满希望,“天真,也许我们可以留在这里,重新开始。“

“那原来的世界呢?“我问,“胖子,我们的家人,朋友?“胖子沉默了。我知道他在挣扎,面对复活的挚爱,谁能轻易放弃?

傍晚时分,我们决定冒险潜入营地中央的研究中心,那里存放着关于“永恒之泉“的资料。

借助张起灵的身手,我们成功躲过巡逻,进入了主帐篷。

帐篷中央是一个沙盘模型,展示着整个山谷的地形。

在模型最北端,有一个发光的蓝色水池标记——永恒之泉。

“这就是他们研究的东西...“我翻看桌上的文件,上面记载着令人震惊的内容:永恒之泉似乎能够治愈一切伤病,甚至逆转死亡,但需要付出某种代价。

“代价是什么?“胖子问。

张起灵指向文件最下方的一行小字:“记忆。“

就在这时,帐篷的门帘被掀开,阿宁持枪站在门口:“不许动。“

我们僵在原地。阿宁的目光从我们三人脸上扫过,突然皱起眉头:“你们...我见过你们。“

“阿宁,听我解释,“我举起双手说道,“我们没有恶意。“

“在梦里...“阿宁低声说,枪口微微下垂,“我梦到过你们三个。“

就在这时,营地再次响起警报,但这次不同,更加尖锐刺耳。阿宁的脸色骤变:“不好,边界又崩溃了!“

她转身冲出帐篷,我们跟了出去。

整个营地陷入混乱,研究人员四处奔逃。

远处的天空开始扭曲,如同被无形的手揉皱的纸张,森林和山峦在扭曲中消失,露出黑暗的虚空。“世界在崩塌!“一个研究人员尖叫着跑过我们身边。

两个三叔,准确的来说是吴三省和谢连环从主帐篷中冲出,看到我们时明显愣住了。

“小邪?“叫我的应该是三叔,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我,“你怎么会在这里?“

“三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抓住他的手臂。

“没时间解释了!“另一个三叔大喊,“所有人立刻前往永恒之泉!只有那里是安全的!“

我们跟随人群向山谷北部跑去。

途中,我看到了云彩,她正帮助一位年长的研究员撤离。胖子想冲过去,被张起灵拦住:“危险!“

地面开始震动,裂缝如蛛网般蔓延。

天空中的两个太阳开始融合,发出刺目的光芒。

当我们到达永恒之泉时,眼前的景象令我震惊。

那是一个直径约十米的圆形水池,池水呈现出诡异的蓝色,表面漂浮着银色的光点。

水池周围矗立着十二根青铜柱,上面刻满了与青铜门相似的纹路。

“所有人进入泉水中!“吴三省命令道。

研究人员一个接一个跳入池中,神奇的是,他们并没有沉下去,而是站在水面上,仿佛那是一片陆地。正在我有些震惊的看着他们时,身旁的小哥看着前方说道:“吴邪,你看那。”

我顺着小哥的目光望去,只见水池中央的光点正凝聚成一个人形轮廓。

那是个穿着藏青长袍的陌生人,面容模糊,却在胸口处泛着与小哥断刀相同的金纹。

更令我心惊的是,十二根青铜柱上的纹路正在流动,渐渐拼出长白山青铜门的全貌,而泉水表面,竟倒映着现实世界的雨村。

院角的铃兰正在枯萎,阿宁的蛇形胎记发出刺目红光。

“这不是安全区,是牢笼。”小哥突然开口,声音盖过崩塌的巨响,“永恒之泉是镜像世界的核心,吞噬记忆来维持幻象。”他指尖划过最近的青铜柱,纹路突然亮起,映出我们三人在镜湖底的倒影。

那时胖子正用巴乃溪水泼向镜像族人,而我的掌心,正握着那片写着“真”字的陨玉残片。

“小邪,别信他们!”谢连环突然从队伍里冲出,脸上全是血污,“三年前我们就该明白,所有复活都是镜渊的陷阱!”他指向正在跳入泉水的研究人员,他们的身影在接触水面的瞬间变得透明,记忆如金粉般从头顶飘出,落入水池中央的轮廓。

那个陌生人的身形愈发清晰,竟与小哥在镜湖底见过的“完美守墓人”分毫不差。

胖子再也忍不住,甩开小哥的手冲向云彩。

她正扶着老研究员走向泉水,发间的铃兰花突然变成青铜色,转头时的眼神平静得可怕:“王胖子,跳进泉水就能永远在一起,像在巴乃那样……”

“放屁!”胖子刹住脚步,从怀里掏出银饰熔块——那是从镜湖底带回的、沾着现实泥土的残片,“真正的云彩会骂我胖,会把蛇皮塞我枕头,而不是像个提线木偶!”他的声音在崩塌的山谷里回荡,水池中的光点突然剧烈震动,倒映的雨村画面里,阿宁正举着陈文锦的笔记指向长白山,上面新写着:“永恒之泉的代价,是让现实世界的自己永远沉睡。”

吴三省突然挡住我们去路,眼神在真实与虚幻间游移:“小邪,你还记得十年前在青铜门前掉的那滴泪吗?泉水能让所有遗憾消失……”他的话没说完,谢连环突然扑上来,两人在震动的地面上扭打,露出吴三省后颈的铃兰花片,那是镜像族的标记。

“他们是镜像守护者!”阿宁不知何时回到我们身边,枪口对准“吴三省”,腕间的金纹与泉水产生共鸣,“真正的三叔和谢连环,早就在现实世界的塔木陀……”她的声音突然哽咽,因为水池倒影里,现实的三叔正跪在陨玉前,手里攥着半块染血的青铜片。

地面裂开的瞬间,小哥拽着我和胖子退向岩壁。

崩塌的天空露出背后的黑暗虚空,却在泉水上方形成漩涡,将所有金粉吸入中央的“完美守墓人”体内。

那个身影睁开眼,瞳孔是反的,嘴角扬起镜像世界特有的微笑:“吴邪,第十七次重启时你选择了现实,这次……”

“这次老子选砸了你的泉眼!”胖子突然举起工兵铲,将银饰熔块甩进泉水。混着巴乃泥沙的碎块刚接触水面,整个水池发出尖啸,青铜柱上的纹路纷纷崩裂,倒映的雨村画面开始清晰,阿宁正在地窖前点燃炸药,黑瞎子举着罗盘大喊“第十九次呼吸开始”,而云彩站在院角,手里捧着那株重新开花的铃兰。

“小哥,用断刀!”我掏出陨玉残片,上面的“活”字正在吸收崩塌的金粉,“镜渊的核心是我们的记忆,而现实的痛,才是最好的武器!”

小哥的断刀应声出鞘,刀柄裂痕与青铜柱纹路重合的瞬间,十二根柱子轰然倒塌。

水池中的“完美守墓人”发出悲鸣,渐渐化作金粉,而泉水中央露出一道青铜门,不是长白山的巨门,而是镜湖底见过的、刻满“吴邪”的小门。

“走!”谢连环突然推开“吴三省”,露出他真实的镜像面容,“真正的出口在现实世界,而这里……”他指向正在凝固的泉水,“会变成镜渊的墓碑。”

胖子一把拽住云彩,她的身体在现实与镜像间闪烁:“想骗老子?先让她记起潘家园的琉璃珠子!”奇迹般的,姑娘眼中的青灰褪去,突然掐住胖子的胳膊:“王胖子,你吞珠子住院时,我在床头藏了三根棒棒糖,全被吴邪顺走了。”

崩塌的轰鸣中,我们冲向青铜小门。

小哥断刀劈开最后一道光障,我回头看见吴三省(或许是镜像的)站在泉水边,突然露出释然的笑:“小邪,记住,所有选择都有代价……”

门后是刺眼的白光。

再次睁眼时,我们摔在雨村的青石板上,院角的铃兰正在盛开,阿宁举着染血的笔记冲向我们,黑瞎子的罗盘停摆,指针直指长白山方向。

那里的青铜门正在闭合,门扉上的第十九道纹路,竟变成了胖子和云彩追打的剪影。

“成功了?”胖子抱着云彩喘粗气,姑娘发间的铃兰花是现实的白色,带着雨后的露珠。

小哥站起身,断刀上的裂痕完全愈合,刀柄刻纹变成了十二道星轨:“镜渊的永恒之泉,不过是另一个用遗憾编织的梦。”他望向阿宁,后者腕间的金纹正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道浅疤,“而我们,永远比幻象多一道伤疤,那是现实的印记。”

阿宁翻开陈文锦的笔记,最后一页多了行新字:“当永恒之泉的水逆流时,记得喝一口现实的雨水,那才是真正的永恒。”她突然指向远处,长白山方向传来三声铃响,不是警告,而是某种告别。

暮色漫进雨村,胖子和云彩的笑骂声混着炊烟升起。

我摸着口袋里的陨玉残片,上面的“活”字在现实的月光下泛着微光。

雨村的夜雨在黎明前悄然停歇,院角的铃兰经过崩塌震荡后,竟在根部生出三株新苗。

两株纯白,一株半透明泛着金粉,叶片上用露珠拼出“长白山,三日”。

阿宁的蛇形胎记在归位后首次平复,此刻却随着新苗的生长,在腕间轻轻发烫。

“三天后长白山有异动。”她指着陈文锦笔记上新显的墨迹,“永恒之泉崩塌时,镜渊的核心数据全融进了陨玉残片,而咱们的‘锚点’……”她望向正在给云彩缠绷带的胖子,后者腰上的银饰熔块不知何时吸附了泉水残留的金粉,“可能成了青铜门新的坐标。”

小哥的断刀突然立在青石板上,刀刃直指东北方。

刀柄处的十二道星轨缓缓旋转,最终与院角金粉铃兰的叶脉重合:“镜像族的‘完美计划’虽败,却在现实世界留下了种子。”他蹲下身,指尖划过半透明铃兰的花瓣,上面浮现出长白山青铜门的微缩模型,门扉中央嵌着胖子的银饰、我的陨玉、阿宁的金纹,还有他断刀的裂痕。

胖子突然从屋里冲出来,手里攥着半块发霉的黑驴蹄子:“天真!云彩她……”他声音发颤,却见姑娘举着竹筒追出来,发间的铃兰花上沾着现实的雨水:“王胖子你敢说我是幻象,这筒巴乃溪水泼你脸上!”熟悉的泼辣让胖子愣神,随即咧嘴笑开,银饰熔块在腰间叮当作响,那是镜渊崩塌时,唯一留存的、带着两个世界气息的物件。

黑瞎子的破吉普在正午时分冲进院子,车顶还卡着半截青铜铃铛:“瞧瞧谁来了!”他晃着新得的青铜罗盘,指针疯狂逆时针旋转,“古楼的镜子全碎了,张家祖坟冒金光,最绝的是……”他掏出片染血的铃兰花瓣,“镜湖底捞出块石碑,上面刻着‘吴邪,第三道伤疤是打开青铜门的钥匙’。”

我摸向手腕,那里有道新疤,是镜渊崩塌时被青铜碎片划伤的。

阿宁突然抓住我的手,蛇形胎记顺着疤痕游走,竟在皮肤下显露出微型星图:“永恒之泉的水渗透进了现实,咱们的身体成了活的‘锚点连接器’。”

她翻开笔记,最新一页用金粉写着:“当现实与镜像的血交融,青铜门会为‘不完美者’敞开。”

小哥忽然望向长白山方向,那里的云层正聚成铃兰花形状:“三天后是月亏,青铜门的‘呼吸频率’会降到最低。”他的断刀突然发出蜂鸣,刀柄裂痕中渗出的不再是血,而是混着泉水的金粉,“镜像族虽败,却留了后手,他们要在现实世界培育新的镜渊,用咱们的‘遗憾共鸣’当养料。”

云彩突然指着院角的金粉铃兰,它的花瓣正在合拢,露出花芯处的微型青铜门:“我梦见镜渊的泉水逆流了,所有被吞噬的记忆都漂在水面上,像……像爷爷讲的、会吃人的倒影河。”她的声音带着镜像世界特有的尾音,却在胖子递来竹筒时突然清醒,“王胖子,你在镜像世界说的那句‘宁愿少活十年’,是真心的吗?”

胖子的耳尖发红,却梗着脖子道:“老子说的话,比陨玉还真!”他突然掏出从永恒之泉带回的银色光点,光点在他掌心化作巴乃的星空,“等长白山的事了了,老子带你回巴乃,咱们在溪水边盖间竹楼,门口就种这种会发光的铃兰。”

“先过了眼前这关吧。”阿宁打断他,将陈文锦的笔记按在陨玉残片上,两者竟融合成完整的星图,“镜渊在现实的种子需要三种东西才能彻底拔除:胖子的银饰(镜像世界的羁绊)、小哥的断刀(现实的伤痕)、还有……”她看向我,“吴邪的第三道疤——那滴在永恒之泉的血。”

黑瞎子突然吹了声口哨,指向东北方:“瞧,长白山在流血。”远处的山峦间,竟有金红色的溪流顺坡而下,在雨村的青石板上溅出铃兰花形状的印记。

小哥站起身,断刀在肩侧投下长长的影子:“该出发了。这次,不是去镜渊,是让现实世界的‘不完美’,成为青铜门永远的锁。”

暮色四合时,我们在院角埋下那株金粉铃兰。

胖子往坑里撒了把巴乃的泥沙,阿宁滴了滴自己的血,小哥的断刀在泥土上刻下“真”字,而我将陨玉残片埋在最深处,上面的“活”字,此刻正吸收着现实的月光,渐渐变成“破”。

越野车发动的声响惊飞了竹林里的夜鸟。

胖子开车,云彩抱着竹筒坐在副驾,阿宁研究着融合后的星图,黑瞎子在后座哼着跑调的民谣,小哥望着窗外飞逝的铃兰花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刀柄裂痕。

“小哥,”我突然开口,“镜渊说的‘第三道伤疤’,是不是指……”

他转头,眼里映着前路的车灯:“是你在永恒之泉为了救胖子,被镜像吴三省划伤的那道。”他忽然扯动嘴角,“但镜像族不知道,这道疤,也是现实世界的钥匙,因为它同时沾着两个世界的血。”

车窗外,第一颗流星划过雨村的夜空,拖着铃兰花形状的尾光。

阿宁突然指着星图上的新标记:“长白山深处,有个地方叫‘镜骨洞’,洞壁全是陨玉,能照见人心里最真实的遗憾……”

“那就把遗憾变成武器。”我摸向手腕的伤疤,那里正与星图上的标记共鸣,“反正咱们这帮人,从来都是带着伤疤开门的。”

越野车在雨夜中疾驰,朝着长白山的方向,也朝着下一个未知的镜渊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