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伦定了定神，确认自己此刻的存在形态与在灵界时相似——半透明的灵体，能够“感知”周围环境的每一丝能量流动。
不过脑内那扇银白门扉依然稳固，随时可以为他敞开归途，这给了他不小的安全感。
他谨慎地停留在原地，观察着远处的黑色蠕虫。
那庞然大物静静悬浮在虚空中，如宝石般光滑而黑暗，似乎没有对他的出现作任何反应。
他在这片奇妙的空间中十分显眼，但诡异的是，当艾伦试图判断它的大小时，感官却传递来矛盾的讯息——它既像山岳般巍峨，又似尘埃般渺小，这种空间认知的错乱令他脑袋隐隐作痛。
沙曼达女士所说的报酬，不会就是这玩意吧？
艾伦避免再去看那令人头晕目眩的巨大蠕虫，他开始谨慎地移动，准备四下看看。
在这里的移动方式类似于漂浮，他需要用上一些精神力方面的技巧，好在灵性学院的学徒对此颇为精通。
在这片奇异的所在，他举目望去，四周都是扭曲的空间与错乱的光影，除此之外似乎没有什么太过值得注意的事物。
他决定先去看看那两名悬浮于虚空中的学徒，小心地朝他们飘去。
当靠近到一定距离时，他注意到两人胸口微微起伏——他们还活着，只是陷入了某种沉睡。
周围漂浮着几条干瘪的小型蠕虫，表皮皱缩而泛着灰白，像是被抽干了生命力。
它们随着空间的波动缓缓漂移，偶尔抽搐般地蠕动一下。艾伦谨慎地避开这些可疑的生物，继续向两名学徒靠近。
不过当艾伦靠近其中一条时，异变陡生。
灵体的眼睛是装饰品，而他的灵体视角突然向内坍缩，竟直接“看“到了自己颅内闪烁的银白门扉此刻发出奇异的光芒。
那些蠕虫仿佛受到某种无形力量的牵引，突然化作几道黑线，径直射入他脑中的门扉。艾伦还未来得及反应，便感到一阵奇异的轻盈感席卷全身，仿佛灵魂被抽离了躯壳。
周围的虚空如融化的蜡般流动变形，视野仿佛无限拉长——
在意识抽离前的最后一刻，他隐约看到那条巨大的黑色蠕虫微微颤动了一下。
当艾伦再次睁开眼睛时，宿舍熟悉的横梁映入眼帘，他发现自己回到了自己入梦时所在的床上。
床边的计时器显示距离他入梦只过去了三个小时。
艾伦盯着自己的手掌看了片刻，确认那些在奇异空间中的经历并非幻觉。
他下意识地感应脑内的银白门扉，确认它的状态。
门扉依然稳固如常。令艾伦意外的是，它似乎比之前更加凝实，隐约散发着更强的波动。
不过当他尝试用紫晶钥匙激活门扉时，却收到了明确的拒绝——门扉纹丝不动，仿佛被某种力量锁住了。
这异常状况让他心头一紧。作为穿越者最大的依仗，金手指的异变令他本能地警觉起来。
沙曼达女士的干预是否超出了预期？若这门扉就此失效，他在这个危险世界的立足之本将大打折扣。
就在他思索对策时，一段陌生的知识突然涌入脑海。那些信息如同被强行塞进来的碎片，在他意识中迅速拼合成完整的句子。
【...总有一种将驱动我们前行的欲望...】
【...透过世界的表皮、穿梭于物质与精神、通行于诸般历史...】
【...我们饥渴，我们摄食，不论面前是物质、力量、秘密...】
【...基于这般奥秘，世界或许将在某刻归于我们...】
艾伦除了有些在承受这些新知识的晕眩外，同时也有些意外的惊喜。
这些知识的思路......似乎和巫师构筑真理圆环的理念有某种微妙的相似。
他顿时毫无睡意，立刻翻身下床，点亮书桌上的水晶灯，开始研究起这段突如其来的知识。
烛光在桌上投下摇曳的影子，羽毛笔尖沙沙作响。
当窗外的太阳将要升起之时，艾伦终于放下羽毛笔。
虽然脑内门扉无法使用的不安仍在，但已经被新获得的知识冲淡了不少。
新获得的这段知识还真是自己颇为需要的，提供了一些将他掌握的真理转化为力量的新途径
艾伦轻轻挥手，桌上的羽毛笔随之微微移动。这不是巫术的效果——没有精神力模型的构建，也没有能量回路的波动。
这种能力来得如此直接，仿佛是他意志的延伸。
他尝试着集中注意力，羽毛笔又移动了几寸。虽然持续时间很短，但这种全新的力量运用方式让他看到了更多可能性。
如果说巫师们的巫术模型体系类似于前世所见的奥术师们，通过解析真理构建精神力模型引导超凡力量。
那么艾伦新获得的知识发展起来后可能更类似于灵能术士，以某种特殊的异能直接撬动了现实的某个支点。
这种能力与巫师体系看似相似，实则截然不同——它更像是直接撬动现实的某个支点，而非通过构建模型来引导能量。
看似和巫师的体系产生了重叠，但实际上反而更像是互补。
他想起自己在灵界施展空间巫术时的顺畅感，那种的投机取巧的使用方法因为灵界那特殊的空间构造在金手指的加持下得以如臂使指。
现实世界的空间结构太过稳固，强行施展空间巫术因为难以撼动空间结构，不仅时灵时不灵，稍有不慎还会被反噬。
现在不同了。
这段新知识为他指明了一条更直接的道路——绕过繁琐的模型构建和能量引导，抑或是依靠骨刺匕首这类外物来实现，而是直接作用于空间本身。
虽然还需要大量实验来验证可行性，但至少看到了希望。
这时艾伦发觉窗外已泛起鱼肚白，晨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细长的光带。
简单洗漱后，他前往学院餐厅。清晨的走廊空无一人，只有他的脚步声在石壁间回荡。
餐厅里的新学徒这几日确实变得熟悉了环境，不再像初来时那样拘谨。
三三两两的灰袍身影围坐在长桌旁，有人低声讨论着实验数据，有人埋头翻阅笔记。
艾伦端着餐盘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南境特有的晨鸟在窗外树梢鸣叫，远处传来学徒塔楼的钟声。
他机械地咀嚼着面包，思绪仍停留在昨夜获得的新知识上。
用过一顿丰盛的早餐，接着他赶往实验室。石板路上的露水还未干透，在晨光中闪着细碎的光点。
纵使彻夜未眠，此刻艾伦却精神奕奕。
巫师学徒的体质让他能够长时间保持清醒，更何况新获得的知识如同注入灵魂的强心剂。
他推开实验室的铁门，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罗娜已经在工作台前调配药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