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原道篇

谈论中国古代的哲学、美学和文学理论，最基础的概念当然就是道。然而一谈起道，人们首先想到的却不是“道是什么”，而是“不可说”“不可言传”之类玄妙莫测的形容和修辞。无论对道做出怎样的解释，在道家和禅宗及其追随者看来都已经着了痕迹，已落第二义。论道而至于最深微高明处，总是空灵缥缈，令人茫然若失。两千年来，我们对道的理解似乎没有任何进步，始终停留在“不可说”的境界。怀特海说欧洲哲学传统“是对柏拉图学说的一系列注脚”[1]。我们至今还在研究与古希腊人同样的问题。对此，维特根斯坦戏谑道：“多么令人惊奇的事情。柏拉图能够走那么远，这是多么不同寻常啊！或者，我们不能走得更远！这是因为柏拉图过于聪明了吗？”[2]面对“道不可说”这样一个两千年没有取得进展的命题，我们不禁也要问：是老子太聪明了吗？在确定是否老子太聪明或后人太笨之前，我们不妨先不讨论道本身如何如何，而是先考察一下那个用来谓述道的“不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