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雙修

晨光穿透山间薄雾，将露珠映成细碎的金刚钻。

夜璃斜倚朱漆廊柱，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青瓷茶盏。

檐角铜铃轻响，惊起一只藏在瓦缝间的青鸟。

''他来了。''夜璃忽然眯起眼睛，茶面倒映的云影被涟漪搅碎。

顾寒墨剑穗无风自动。

三息之后，院门处的空间如同被无形之手撕开，金纹阵法如水纹般漾开。

时宴踏着晨露走来，雪白袍角竟未沾湿分毫。

''昨夜可还安眠？''他颔首时，玉冠垂下的流苏在颈侧投下细影。

夜璃突然轻笑出声，腕间魂玉随着她的动作泛起幽光''托您的福，做了个有趣的梦呢。''她屈指数来，''梦见三重结界像蛛网般裹着屋子，墙角藏着会吸食魂力的水蛭，还有...''指尖突然点向东南角飞檐，''三只躲在暗处的眼睛。''

顾寒墨的剑鞘铿地磕在青石地上，震落一串露珠。

时宴的表情终于出现裂痕，温润如玉的面上闪过一丝诧异。

''这些本不该...''

''我知道。''夜璃突然起身，裙摆扫过石阶上凝结的霜花。

她比时宴矮了半头，目光却带着居高临下的压迫感''我来学院是为交易，不是当笼中雀。''

冰蓝色瞳孔泛起鎏金纹路，''还是说...''她突然凑近嗅了嗅时宴的袖口，''你们在害怕我身上带着的东西？''

''说到底，我其实挺宽容的，只要别踩到线上……''她抬眼看向时宴，语气微敛，目光锐利如刀，''我这人虽然力量普通，但手段可不少，必要时也不介意让学院闹上一点小风波。''

时宴猛地后退半步。

顾寒墨的身影不知何时已封住退路，阴影笼罩下，时宴的白衣显得格外刺目。

时宴看着他们，沉静片刻，终于再次开口''我会如实传达。从现在起，若有任何监视行为，我会亲自处理。''

夜璃点点头，终于又露出灿烂的笑容''那就好。''

时宴稍作沉吟，语气重新恢复温和''那麼，我还有一事要提前说明。''

夜璃挑了下眉，眼神仍带着几分戒备''哦？''

''学院目前尚未正式开学。''他看向两人，''再过数日便是每年的入学日，到时将举办统一的『入学测验』。''

顾寒墨眸色一沉''我们不是特殊录取？''

''是特殊录取没错。''时宴语气平静，''但你们的身份与魂体特殊，若跳过流程，反而会让人误会我们藏有偏私，或刻意掩盖。''

夜璃慢悠悠地翘起腿，倚在石柱旁，笑得无比悠哉''所以啊，为了堵住那些碎嘴的学院高层跟其他学生的嘴……你打算让我们这『特殊生』和一群普通新生一起跑流程？''

''形式上是这样。''时宴点头，并不否认，''过程中若有人刻意针对，我会第一时间介入。''

''我们会参加入学测验。''黑衣青年声音低沉得像是从地狱传来，''但若有人借机生事...''他腰间魂玉突然迸出血色光芒，''我不介意让测验变成葬礼。''

一阵山风卷着落叶掠过庭院，时宴的流苏冠带剧烈摇晃。

他深吸一口气，重新挂上完美无瑕的微笑''三日后辰时，会有引路人前来。''

夜璃靠着石柱打了个呵欠，懒洋洋道''行啊～我会好好期待开学那天的。''

时宴的身影在阵法中渐渐淡去，最后留下意味深长的一句''期待二位的...精彩表现。''

待金纹完全消散，顾寒墨突然挥剑斩向虚空。

剑气所过之处，三只半透明的窥视灵虫应声碎裂。

''演技真差。''夜璃踢了踢虫尸，忽然歪头看向顾寒墨''你刚才说'我们'？''眼中闪着狡黠的光，''少主大人终于承认我们是搭档啦？''

顾寒墨收剑入鞘，转身时黑袍翻涌如夜''契约而已。''

''嘴硬~''夜璃哼着歌走向内室，发梢金铃叮当作响，''不过...''背对着他挥了挥手，''这种被护着的感觉...还不坏。''

远处传来悠扬的钟声，惊起满山飞鸟。

顾寒墨望着她消失在晨光中的背影，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上新刻的璃字纹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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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如银纱垂落，在檀木地板上勾勒出窗棂的几何纹样。

夜璃斜倚绣枕，指尖漫不经心地描摹着锁骨那道鎏金契约纹。

忽地，她手腕轻转，契约纹骤然绽放出妖冶的赤芒——

空气发出细微的蜂鸣，一道玄色身影应召而至，衣袂翻卷间带起凛冽松香。

''深夜相召，''顾寒墨单膝抵在榻前，剑穗垂落的银铃尚在轻颤，''所为何事？''

夜璃支起手肘，绸缎般的青丝从肩头滑落''想看看契约好不好用呀～''尾音上扬，像猫爪轻挠过心尖，''果然随叫随到呢。''

他剑眉微蹙，月光在轮廓分明的下颌线上投下锋利阴影。

夜璃忽然伸手拽住他腰间玉带，借力坐起的瞬间，鼻尖几乎擦过他襟前。

''别板着脸嘛，''她指尖顺着玉带攀援而上，最终停在心口位置，''听说双修时...这里会跳得特别快？''

顾寒墨骤然扣住她作乱的手腕，却惊觉她脉门处魂力紊乱如沸水。

曜的声音同时在两人识海炸响''魂核裂痕扩大，需立即调和！''

''你...''他瞳孔骤缩，另一只手已本能地贴上她的后背。

夜璃顺势倒入他怀中，唇色在月光下显出病态的苍白''现在知道...我为什么急着找你啦？''气息不稳却仍带着狡黠，''再晚些...怕是要在入学测验上...表演魂爆烟花呢～''

顾寒墨掌心灵气吞吐，玄色衣袖无风自动。

十二道镇魂诀一气呵成，金纹在两人之间交织成网。

当第十三道诀印落下时，夜璃忽然咬破指尖，将血珠点在他眉心。

''这样...才算真正的魂契双修。''她喘息着将掌心与他相贴，两道魂纹竟如活物般纠缠攀附，''等等忍着点...我的魂力...可是带刺的...''

突然剧痛如万蚁噬心，顾寒墨却将她搂得更紧。

彼此魂力在经脉中野蛮冲撞，她冰蓝色的灵力如附骨之疽啃噬他的防线，他沉黑的魂气则如重锤锻打她每处窍穴。

''疯女人...''他齿间渗出血丝，却突然低头咬住她耳垂，''下次再拿命开玩笑...''犬齿刺破娇嫩肌肤，''我就用锁魂钉把你钉在榻上...''

夜璃在他怀里颤栗着笑起来，染血的唇瓣擦过他喉结''好啊...我等着...''忽然浑身绷直，魂核深处爆发出璀璨金芒——那是破碎的魂纹正在重组。

窗外更漏滴答，纠缠的身影在屏风上投出旖旎剪影。

当东方泛起鱼肚白时，夜璃蜷在散乱的锦被间，指尖懒懒把玩着顾寒墨散落的发梢。

''喂...''她戳了戳他锁骨上新生的金色纹路，''这个同心契印...好像比初始契约纹更漂亮呢～''

顾寒墨一把攥住她作乱的手指，眼底还残留着未褪的鎏金光晕''再乱动，''突然将她手腕压过头顶''我不介意现在教你...什么叫真正的双修禁忌篇。''

晨光穿透纱帐的刹那，夜璃的笑声惊飞了檐下栖息的青鸟。

而那枚浮现在两人心口的同心印，正随着彼此心跳的频率，忽明忽暗地...

同步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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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晨曦微露。

淡金色的阳光穿透薄云，在迎宾居所的白石地砖上流淌。

晨露未晞，在青砖缝隙间折射出细碎的光点。

庭院里灵气氤氲，偶尔有灵鸟掠过檐角，羽翼划破晨雾时带起细微的魂力涟漪。

夜璃盘坐在青玉蒲团上，素白手掌轻覆膝头。

契约魂纹在她锁骨若隐若现，流转着暗金色的纹路。

三步之外，顾寒墨一袭玄衣如墨，修长手指结着定印，两人吐纳间的魂力在庭院中交织成网，连飘落的银杏叶都在触及这片领域时悄然悬停。

这已是他们连续第三日的晨修。

夜璃体内原本躁动不安的魂压，如今已如月下深潭般沉静；而顾寒墨周身那曾令人窒息的魂潮，此刻也化作绵长深邃的呼吸，每一次吐纳都带着金石相击般的清越回响。

''......你的控制力倒是进步神速。''夜璃忽然睁眼，水蓝色的瞳孔里噙着狡黠的光。

顾寒墨眼睫微颤，掌心灵纹明灭一瞬''你的导引术......确有独到之处。''

''哦？''夜璃忽然前倾身子，发梢扫过青石地面，''是说我喜欢摸你灵脉这件事？''

青年喉结不明显地滚动了一下，却仍保持着入定姿态。

这些天他早已领教——每当魂力循环至关键节点，这丫头总会恰好将指尖滑过他腕间命门，或是突然往他耳畔吹一口温热气息。

美其名曰''深化契约感应''，可那微微上挑的眉梢分明写着戏谑。

结界突然泛起水纹般的波动。

身着月白长袍的学院使者立在垂花门外，手中黑曜石匣泛着冷光。“奉院长之命，呈上入学玉契。“

夜璃两指拈起匣中晶片，魂力注入的刹那，整片庭院骤然浮现出立体的学院虚影。

顾寒墨目光扫过悬浮的魔文，眉心微蹙''三日后辰时，试炼塔。''

''试炼塔？''夜璃嗤笑着转动晶片，晶片边缘在她指间翻飞出虹彩，''这些老古董是不是觉得，只要把东西往高处堆，就显得格外庄严？''

使者垂首不语，只是将鎏金卷轴展开三分''此次由七位监督官共同执镜。特别提醒二位，试炼塔会映照出.....''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每个人深藏的秘密。''

語落，使者便拱手告退，夜璃忽然旋身凑近''顾少主，你说要是那些监督官发现......''她故意将气息拂在对方颈侧，''我们魂体的特殊程度，会不会吓得当场启动防护阵？''

顾寒墨突然扣住她手腕，暗色眼瞳深不见底''他们若敢用窥魂镜探查你......''未尽的话语化作掌心骤然炽热的灵纹，庭院四周的结界无声震荡。

''这么凶啊？''夜璃就势贴近，鼻尖几乎相触，''那我要是故意在试炼时......''尾音消失在突然交缠的魂力中。

顾寒墨的灵压如网收拢，将她未尽的话语尽数封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