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梦萦魂牵 七
我与星阑穿过院落向内走去。
严氏果然端坐堂屋内，身旁是两名丫鬟婆子。
从严氏的脸色来看，她应是在此等待许久了。
“老夫人。”我福了福身，如今严氏已有诰命身份，尊称一声老夫人是合适的。
严氏抬了抬眼皮：“听耀之说，你每月初一十五都要去般若寺上香供佛？”
“不错，从前父亲与姑母，每逢年节，都领全家至般若寺拜祭，以求佛祖保佑，后北疆战乱，姑母身体日渐衰微，父亲无暇顾及，也就不常再去了。”
我面色不改，又补充道：“如今父亲虽已告老还乡，云氏远不如从前，我毕竟还留在京城，因此，每月初一十五前去上香，供奉几盏油灯，延续家族的传统，聊表心意罢了。”
严氏点点头：“供奉佛祖，你倒是诚心诚意，不过…”
她话锋一转：“听闻你一早就出去了，我下午来此，在这等了大半晌，临近傍晚了你才回来，一女子整日在外，且身边无下人跟随，未免，有些不成体统吧…”
我低头瞅着裙边，思忖着该如何解释。
星阑在一旁干着急，不敢多话。
严氏又道：“你不要介意我如此质问你，虽然你与耀之并未正式成婚，不过，也是得了朝廷的旨意的，你出门在外，需得注意自己的身份，注意自己的名声…”
名声？
严氏似乎话中有话。
又碍于面子，不好直接讲出口。
严氏看上去威严，其实心内没有面上那么强硬，没必要直接顶撞她。
我抬头笑笑：“老夫人，您说的有道理，我往后自当注意，若有哪里做的不妥当的，还望您海涵，明示于我，我一定会改。”
“不妥当的…”
严氏瞥了一眼站于左边的婆子，咳嗽两声示意。
婆子忙站出来：“近日听闻宫中传出些闲话，说一女子与皇上在中秋夜宴行苟且之事，且有人瞧见，那名女子，身量模样，与云姑娘很相似…”
婆子不再多言，严氏又咳嗽两声，像是在训斥婆子：“胡说八道，一些街头巷子嚼的舌头根儿，也能当真？”
“是，老奴莽撞了。”婆子后退几步，唯唯诺诺。
我心下了然，从小在偌大的云府长大，主子下人联合起来指桑骂槐那套，我还是很熟悉的。
严氏必定是听说了一些传闻，今日，特意敲打我来了。
自从上次殷行郾下令赏赐首饰给我后，陆熠很少踏足我这里，那之后也就来了一两次。
每次来，巡视屋内院内，看我缺少什么，命人置办，又询问星阑我近日的饮食起居，与我倒是没几句话。
尴尬的氛围，我也有些不知如何开口与他交谈。
严氏今日，是为她儿子讨公道来了。
我忙为她斟了杯热茶：“市井传闻，如何信得，中秋夜宴，我与陆将军在未央宫，未曾离开他半步，真不知这谣言从何而来…况且，皇上宠幸哪个宫人，也是常有的事，嬷嬷用苟且二字，岂非亵渎了皇上？”
说着，我凌厉的看了眼一旁的婆子。
严氏的身份，很少接触到街头市井，即便有些命妇知晓，也不敢在她面前直言，想必这些传言，也是通过身旁这些门房婆子得来，再添油加醋几句，难免被挑拨的赌气。
婆子变了脸色，惶恐的看了一眼严氏：“老奴有嘴无心，老奴该死。”
严氏放下手中的龙井，看看身旁的婆子，又盯了我半晌。
而我一直在旁垂手侍奉，像是根本不关己事。
“此等混话，我自是不信的，”严氏开口道，“今日来，正是想要告知于你，若你日后听闻了，也不必放在心上。”
“多谢老夫人关怀。”我松了口气。
她碍于陆熠，也不会因几句传言与我撕破脸。
“小姐，”星阑从门外进来，“陆将军来了。”
星阑带着欣喜的声调，像是盼来了救星。
话音未落，陆熠已踏入堂屋内。
“母亲。”
“耀之，你这消息真是灵通，每次我此，你都能马上知晓。”严氏有些酸酸的说。
我看了陆熠一眼，这些日子，他面色总有些冷淡，今日却好像带了一丝喜色。
陆熠并未理会严氏话中的酸意：“母亲多虑了，今日上朝，皇上颁布了一道旨意，回府后得知母亲在此，我特来告知母亲。”
“什么旨意？”
“皇上命我率军至南苑猎场练兵，三日内启程，年底方可归来。因时日较久，特准许携带家眷。”
南苑猎场位于京城以西，是皇家专属的狩猎与练兵场所。
殷行郾登基以来，尚未亲临南苑，检阅京军，此次练兵，应是为了明年阅兵准备。
不过，陆熠高兴的点应该不是这个。
他想带我去南苑猎场，可以避开京中最近的传闻，也能避开，殷行郾。
严氏皱眉道：“你为朝廷效力，母亲自然是支持的，只是，去这几个月之久，我这把老骨头，怕是不习惯，到时身子不好给你徒增困扰罢了。”
说罢转向我：“带翩翩去，她整日里闷在这院中，除去烧香拜佛，也无其他事了，你带她去散散心吧。”
估计严氏也巴不得陆熠就此能把我带在身边。
陆熠唇角勾起：“翩翩，你可愿随我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