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懂不懂三个和尚没水喝啊?

樊牧最喜欢的就是和键盘侠抬杠,尤其是和这种在政治上懂得不多的键盘侠。

当即来了兴致,也忘了刚刚的抑郁。

“你懂不懂什么叫做“一个和尚有水喝,两个和尚抬水喝,三个和尚没水喝”啊?”

三个和尚没水喝?

嬴政听着这句话脸上闪过些许的沉思,作为一个在政治上十分敏锐的人,他一下子就听懂了这句话其中的深层含义。

表面上是说三个和尚没水喝,看似是一件坏事,但实则是一件好事。

再结合之前的情况,嬴政心中有些许的明悟之色。

三个和尚都是谁?

荀儒、楚儒、鲁儒。

什么是水?

水便是这些人从前争夺的“话语权”和“解释权”,一个“和尚”有水喝指的就是从前只有鲁儒一脉,他们就可以自诩为儒家正统,自然而然想要一统思想文化就只能够利用鲁儒了,所以鲁儒自然可以有水喝。

但....若是对于“儒家经典”的注释权掌握在两个不同的、甚至有仇的群体手中呢?

这两个人都想要获得权力的话,就只能够“合作”。

他们合作大概率较小,但却并不是没有。

皇帝想要拉拢都或许不太可能,所以他们还是有“喝水”的概率,因此叫做“两个和尚抬水喝”。

但.....

嬴政坐在那里微微一笑,脸颊上带着些许的从容之色。

他好像是找到了较之从前“焚书”、或者说“收书”更好的措施,那就是“多用”,让这三个和尚一起抢夺“水”,这三个和尚想要喝水,自然而然的就只能够找有权利“分水”的人。

那就是....皇帝。

也就是他。

“原来如此——”

嬴政的脸颊上带着些许的释然。

从前他总是以为是自己对儒家还不够好的缘故,而如今他方才知道,原来....是儒家心里有鬼啊。

他带着好奇的问道:“只是,这荀儒、楚儒是什么?为何我从来没有听说过?”

这说的倒是实话。

在这个时代,绝大部分人——乃至于皇帝其实都不清楚什么叫做“鲁儒”、什么叫做“荀儒”、什么又叫做“楚儒”,这是时代的局限性。

樊牧倒是没多想,只是叹了口气:“何止是你不知道的,就连政哥恐怕都是不知道的,不然怎么会被这群贱骨头欺负到这种程度?”

他紧接着说道:“楚儒便是当年孔丘门下的弟子詹台灭明的门人,当年詹台灭明前往南方传道,将最原汁原味的儒家带了过去——当然也带着些詹台灭明自己的风格。”

“詹台灭明死了之后,这群人便以詹台灭明为祖师,以孔丘为先师,在南蛮之地传承儒家思想。”

“他们是儒家当中最懂得变通的一群人,因为南方的环境其实并不适合传道,你无法跟一群饭都吃不饱的人讲什么礼仪道理,所以他们便形成了干练的风格。”

“先干活,一边干活一边传道。”

“我觉着政哥应该会喜欢这样子的儒家,这也是政哥最适合支持的儒。”

“这群人如今应该就在会稽郡那附近传道,但凡政哥往那边传一下消息,这群人的领头者估摸着都能快马加鞭的过来县衙。”

“而荀儒的下落吗我倒是不太清楚,不过李斯应该知道吧?”

“那个家伙是荀子的弟子,跟当年的师兄弟们应该还是有联系的。”

“这三个互相有仇的家伙凑到一起,啧啧啧,日后的博士宫就好看了,可能会变成争宠的“妃子”吧?哈哈哈哈哈。”

樊牧一想到那群糟老头子一大把年纪了还要争夺皇帝的喜爱,就笑的浑身发抖。

而嬴政则是微微一颤,感觉心里一阵恶寒。

他心里浮现出淳于越的那张老脸。

这张脸争宠啊?

他自己也是颇为笑意的想着,或许还没争呢,就被打入冷宫了吧。

心中的一个大难题解决了,嬴政的心情也瞬间变好了许多——毕竟儒家早就变成了横在他喉咙中的一块硬骨,无法消化,无法取出,无法咽下。

“这样便能够解决文化一统之事了吗?”

嬴政颇为带着好奇的问道。

而隔壁的樊牧却突然叹了口气有些失落,他躺在那里,翘着二郎腿:“能解决一大半吧,不过解决不完,毕竟没有足够的利益是没有办法让这群人疯狂的。”

“可惜了,我是不想出去也不想活了。”

“不然还能帮政哥整点造纸术、印刷术什么的,到时候就真的有意思了。”

听着樊牧话语中的“造纸术、印刷术”,嬴政心里面痒痒的。

这是什么东西啊?

为什么能让诸子百家疯狂啊?

造纸术?纸是什么?

正当嬴政想要询问的时候,他的这一间牢狱门口却响起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继而蒙毅站在了那里。

“陛下。”

蒙毅小声的说道:“长公子他.....”

“您快回去看看吧!”

嬴政心中一顿,继而看了一眼隔壁,然后低声说道:“交代下去,不可怠慢樊先生!”

“我过明日再来!”

他犹豫了一下又说道:“安排一个信得过的人,在此候着!不要说话!只听!”

“樊先生说了什么都记下来,我明日来了再看!”

蒙毅微微拱手,而后轻声道:“诺。”

.......

樊牧躺在那边翘着二郎腿,打着哈欠,听着隔壁再也没有传来动静,撇了撇嘴。

“这家伙怎么不说话了?”

“哎。”

“难道是被我说的抑郁了?”

他瞥了一眼隔壁的墙砖:“希望隔壁能再坚持一段时间,坚持到我被杀头!”

紧接着,樊牧又有些好奇的看着远处。

一缕微微的迟暮月光从那墙壁窗户透了进来,照在樊牧的脸上。

“也不知道扶苏如何了?”

.........

章台宫

“呼呼呼——”

扶苏拄着长剑站在那里,脸上带着些许的憋闷之色,口中大喘着粗气。

他的面前站着几个神色慌张、衣衫凌乱的方士,而地上....已然躺倒了四五具尸体!

扶苏的确是有些迂腐,但....只要涉及到他父亲的事情,他是真的如同猛虎的!

“长公子!”

一个方士一脸怒气的怒喝道。

“我等都是陛下所信赖之臣,你如此明目张胆,手持利剑闯入杀害我等,难道就不害怕陛下怪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