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盐酒古道

《赤醴长歌：圣墟之外五千年》

第二卷·溯古寻源·酒魂初诞

第86章·盐酒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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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月悬在乌蒙山顶，将清冷的月光泼洒在赤水河上。河面泛着粼粼波光，零星的盐粒随波沉浮，像是撒落人间的碎星，又似未干的泪痕。苏轼赤脚踏进浅滩，冰凉的河水漫过脚踝，激起细小的水花。突然，腕间竹简剧烈发烫，那些镌刻着古老甲骨文的裂痕中，渗出暗红血珠，仿佛竹简正在流血。血珠凝聚成细线，直指对岸峭壁上的汉代烽燧——残垣断壁爬满青藤，藤蔓间隐约可见“盐酒通黔“的隶书刻痕，字迹斑驳，却透着岁月沉淀的威严。

“就是这里。“苏轼弯腰捧起河水，掌心的盐粒迅速融成苦涩的晶体，“桑弘羊的‘酒榷’令，埋着酒魂的钥匙。“他的声音低沉而凝重，仿佛在与千年的历史对话。

身后密林传来窸窣响动，枯叶被踩得沙沙作响。刘伶倒骑黄牛钻出树丛，牛角上挂着的青铜扁壶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叮咚声。他醉眼惺忪地瞥向烽燧：“当年夜郎国的巫盐，可比这官盐够劲……“话音未落，黄牛突然前蹄一陷，淤泥中赫然露出半截青铜马车轱辘，辋上铸着“河平二年造“的铭文。锈迹斑斑的轱辘仿佛在诉说着曾经的繁华与沧桑。

李清照的金簪划开夜幕，簪尖挑起点点萤火。荧光摇曳间，河滩淤泥中浮现密密麻麻的车辙印，辙痕里嵌着结晶的盐粒和酒糟。她指尖轻轻掠过一道辙痕，仿佛能触摸到千年前的血泪：“盐酒古道，汉武帝用三十万戍卒开凿，运蜀盐、黔酒、滇铜，却把血泪酿进了这条道。“风掠过她的衣袖，带着河水的腥气，也带着历史的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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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康缓步走向烽燧，玄袍拂过残壁的瞬间，墙缝间突然渗出漆黑黏液。黏液如活物般蠕动，遇风即燃，腾起幽蓝火焰。火焰中浮现竹简残影，字迹扭曲如泣：

【河平三年，犍为郡守张匡私凿盐井，得血泉，酿者皆癫……】

“酒瘟。“杜康五指猛然收拢，火焰“噗“地熄灭，掌心残留的焦黑痕迹昭示着不祥，“张匡掘穿了镇压巫盐的镇龙钉，让巴蜀巫蛊渗入酒脉。“

话音未落，苏轼腕间竹简突然崩裂，一枚甲骨文“酉“字如箭矢般飞出，嵌入烽燧残壁。墙体轰然坍塌，露出幽深地穴，腥风裹挟着浓烈的盐硝味扑面而来。地穴深处传来铁链拖曳的声响，伴随着模糊的吟唱，那声音苍凉而悲戚：“运盐苦，酿酒悲，官家催命如虎威……“

刘伶解下牛角酒壶猛灌一口，酒气冲天。他将酒雾喷向地穴，酒液触及穴口瞬间凝结成冰。冰晶中，无数扭曲的人影清晰可见——挑夫们弓着腰扛着沉重的盐包，脊梁被压得变形；酒匠赤膊搅动糟粕，汗水与血泪混在一起。他们的脚踝都拴着青铜镣铐，锁链延伸向黑暗深处，仿佛永远没有尽头。

“盐酒道的怨魂，“李清照的金簪在空中划出敕令，光芒闪烁，“需以酒魄超度。“她的眼神坚定，透着悲悯与决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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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小心翼翼地踏入地穴底部，眼前赫然是一条汉代官道。青石板缝里生长着血红的盐霜，如同凝固的血迹。道旁歪斜的界碑上，“犍为郡盐酒专道“的字样依稀可辨。苏轼的竹简悬浮在前，甲骨文投射出惨绿光芒，照亮了墙壁上狰狞的壁画：

官吏挥舞着皮鞭，驱赶着疲惫不堪的民夫；民夫肩扛的盐包不断渗出黑血，滴落的血珠在地上汇成小溪；酒窖中，酿酒工匠的眼耳口鼻钻出蛆虫般的盐晶，痛苦的表情凝固在脸上；而高坐云端的，竟是额生竖眼的张匡，他手中酒樽盛着翻滚的脑髓，脸上挂着阴森的笑意。

“以人饲盐，以魂酿酒，“杜康的玄袍无风自动，周身散发着肃杀之气，“好个‘酒榷’良策！“

前方突然响起编钟声，沉闷而诡异。众人拐过弯道，只见百丈洞窟中矗立着一棵青铜盐树，树枝上挂满酒坛，树根缠绕着数十具盐尸。盐尸皮肤泛着青白，眼中空洞无神。树下设着祭坛，三个戴青铜傩面的巫师正在起舞，他们手中骨杖每敲击一次地面，盐尸就抽搐着吐出黑雾，整个洞窟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气息。

李清照的金簪骤然发烫，仿佛感受到了危险：“是盐魄蛊！他们在炼化怨魂污染酒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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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伶大笑一声，身形如鬼魅般跃上盐树，腰间夜郎巫铃震耳欲聋。铃声中，酒坛纷纷炸裂，浑浊酒液化作万千毒蛇，嘶嘶吐着信子，扑向巫师。

“夜郎的蛇酒，可比你们的蛊毒够味！“他脚踏蛇潮，腰间葫芦喷出靛蓝火焰。火焰所到之处，毒蛇纷纷化为灰烬，但更多的黑雾从盐尸口中涌出，将火焰吞噬。

巫师们骨杖交错，口中念念有词。盐尸突然暴起，行动僵硬却力大无穷。一具盐尸张口喷出盐晶风暴，尖锐的盐晶如子弹般射来。苏轼的竹简瞬间展开成盾，甲骨文“酉“字迸射金光，盐晶遇光即融，落地成血，在地上蜿蜒成诡异的图案。

“河平三年七月初七，“杜康的声音响彻洞窟，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张匡在此活埋九百酒工，他们的怨魂就是酒瘟源头！“

李清照的金簪凌空书写《漱玉词》，银白的字迹在空中闪烁。“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每写一字，就化作银针射向盐树。当“三杯两盏淡酒“句成时，青铜树轰然开裂，露出树心——那里封着一尊双耳陶瓮，瓮身缠满刻满禁咒的铁链，铁链上的符文闪烁着暗红的光芒。

“最后一坛巫盐酒！“苏轼的竹简如刀劈下，带着破釜沉舟的气势，“破瓮，酒魂可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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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瓮炸裂的瞬间，整个洞窟剧烈震动。赤水河上游传来龙吟般的轰鸣，浑浊河水突然澄澈如金，仿佛被洗去了千年的罪孽。河底浮起无数酒工虚影，他们身着破旧的麻衣，脸上带着解脱的微笑，朝着乌蒙山方向叩拜后，渐渐消散如烟。

杜康接住一滴飞溅的酒液，那液体在他掌心凝成盐晶，又化作一只蓝翼凤蝶。凤蝶振翅飞向地穴顶端，鳞粉洒落处，盐霜绽放成娇艳的桃花，给阴森的洞窟带来一丝生机。“盐酒道的怨魂归位了。“他望着凤蝶远去的方向，“但张匡背后的势力……“

李清照的金簪突然指向东方。苏轼的竹简投射出奇异的景象：长安未央宫内，桑弘羊正在批阅简牍，神色严肃。而他背后的屏风上，赫然画着圣墟世界的赤水泣血图，图中赤水河翻涌着血色浪花，仿佛在诉说着即将到来的危机。

“酒榷令不过是幌子，“苏轼攥紧发烫的竹简，指节发白，“有人想通过控制酒税，斩断人间与圣墟的酒脉！“

洞窟开始坍塌，碎石不断掉落。刘伶拽着众人跃上黄牛，黄牛嘶鸣一声，朝着洞口狂奔。冲出地穴的刹那，他们看见赤水河面漂来一艘赤马舟，船头立着戴青铜面具的武士，面具上刻着“张“字古篆，透着森冷的杀意。

“张家的人来灭口了！“李白的声音从天而降，青莲剑劈开夜幕，剑光如银河落九天，“上船！我们去会会这位‘郡守’！“众人对视一眼，眼神中充满斗志，他们知道，一场更激烈的战斗即将展开，而他们，将为了守护酒魂，守护人间与圣墟的联系，义无反顾地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