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程立

禹州城的天空阴沉得像是要压下来，青石板铺就的小巷两侧，斑驳的墙壁上爬满了枯黄的藤蔓。范霖的靴底刚踏上一块松动的石板，前后巷口便同时闪出人影。

“看来是走不了了。“

徐月儿纤细的手指早已攥着数跟银针，银针上的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寒光。

林远的长剑无声出鞘，剑身在阴暗中泛着冷光。“左边七个，右边五个，屋顶上还有三个。“

他低声说道，声音里听不出丝毫慌乱。

范霖深吸一口气，内力在经脉中奔涌如江河。他五指微张，指尖泛起诡异的青色——那是阴爪功运转到极致的征兆。

“玉龙派好大的手笔。“

范霖冷笑道，“两千两黄金，就为了我这条命？“

巷口处，一个身着蓝白相间劲装的男子踏步上前，胸前绣着的玉龙纹在风中微微摆动。“范霖，你师父冯一鸣当年杀我玉龙派三十时多名弟子，今日便要你血债血偿！“

“我说了多少次，我不认识什么冯一鸣！“

范霖话音未落，左侧一名持刀大汉已经暴起发难。那刀光如匹练般斩来，范霖身形一晃，七星步踏出玄妙方位，轻松避过刀锋，右手成爪直取对方咽喉。

“嗤“的一声，范霖的指尖划过空气，那大汉急忙后仰，却仍被爪风在脖子上留下三道血痕。他惊骇之下连退数步，撞在墙上才稳住身形。

与此同时，徐月儿双手连弹，七枚银针呈扇形射出。最前面的三名敌人刚举起兵器，便觉手腕一麻，兵器当啷落地。那银针上淬了药王谷特制的麻药，中者立时半身麻痹。

林远的剑法则如行云流水，剑尖在空中划出数道弧线，每一剑都精准地刺向敌人非要害处，却足以让他们失去战斗力。

在交手之前，林远就告诫徐月儿尽量不要杀人，他们药王谷本就不愿参与江湖纷争，若是与他们厮杀，那就没有退路了。

而范霖自然也不愿多树敌，所以出手自然也不会取人性命。

“上墙！“

范霖突然喝道。他双足发力，身形如大鹏般腾空而起，轻飘飘落在三丈高的墙头上。徐月儿和林远紧随其后，三人站在狭窄的墙头，总算暂时摆脱了地面围攻。

范霖刚松一口气，却听徐月儿倒吸一口凉气：“看来我们高兴得太早了。“

墙的另一侧，十余名手持各式兵器的江湖客正虎视眈眈。有人持剑，有人握刀，甚至还有人拿着奇门兵器如流星锤、判官笔之类。他们眼中闪烁的光芒，范霖再熟悉不过——那是贪婪与杀意的混合。

“两千两黄金怎么能引来这么多人？“范霖不禁咋舌。

徐月儿轻笑一声：“要银子的只是一小部分玩命之徒，其他都是为了名声和玉龙派的人情。“

她说话间，手指不停，又射出三枚银针，将一名试图攀墙而上的敌人击落。

林远一剑逼退两名追兵，抽空说道：“范兄弟，你只要搭上冯一鸣这个边，都会引来江湖追杀。一部分人与他有血海深仇，另一部分人则是想杀了他的徒弟扬名立万。“

范霖朝着底下众人大喊：“我再重申一次，我不认识什么冯一鸣！我的武功是家传的！“

“少废话！“一名玉龙派弟子厉喝，“'扶魔手'的招式天下独一份，你使的不是'阴爪功'，分明就是'扶魔手'的变种！“

话音未落，三名轻功了得的好手已经跃上墙头。范霖不及多想，阴爪功全力施展，双手化作漫天爪影。那三人中两人当即惨叫跌落，剩下一人勉强挡了几招，也被范霖一爪拍在胸口，吐血倒飞出去。

“走！“

林远看准时机，率先沿着墙头向城西方向奔去。范霖和徐月儿紧随其后，三人轻功施展到极致，在狭窄的墙头上如履平地。

身后追兵也不甘示弱，尤其几名玉龙派弟子，轻功造诣颇深，始终紧咬不放。范霖回头瞥见一个瘦高男子如鬼魅般在墙头飞掠，距离越来越近。

“你们先走！“

范霖担心林远的伤势，随即突然停步转身，内力灌注双爪，迎着那瘦高男子冲去。两人在狭窄的墙头上交手十余招，爪影与掌风激荡，震得墙下灰尘飞扬。那瘦高男子武功不弱，但终究不敌范霖雄浑的内力，被一爪击中肩头，踉跄后退数步，一脚踏空摔了下去。

范霖刚松一口气，忽觉背后劲风袭来。他本能地侧身闪避，一柄飞刀擦着脸颊飞过，在脸上留下一道血痕。抬眼望去，前方屋顶上站着三名黑衣人，正不断发射暗器。

“小心暗器！“

范霖高喊警告，同时七星步变幻莫测，在密集的暗器中穿梭。一枚透骨钉擦着他的衣袖飞过，钉入身后墙壁，入石三分，显见发射者内力不俗。

徐月儿双手连挥，一片银针如雨点般洒向屋顶。那三名黑衣人急忙闪避，其中一人动作稍慢，被三枚银针射中大腿，顿时从屋顶滚落。

林远则长剑舞出一片光幕，将射来的暗器尽数击落。“前面拐角左转，可以直通西门！“

他大声指引方向。

三人拐入一条狭窄的巷道，暂时甩开了大部分追兵。范霖喘息着抹去脸上血迹：“这些人的武功都不弱，看来都是江湖上有名号的好手。“

徐月儿点头：“玉龙派的追杀令非同小可，而且冯一鸣的名声太盛，他们以为你是他的徒弟，能接这活的自然都不是泛泛之辈。“

她说着从腰间小瓶中倒出两粒药丸，分给范霖和林远，“快服下，能暂时提振内力。“

药丸入口即化，一股暖流瞬间流遍四肢百骸。范霖感觉消耗的内力迅速恢复，甚至比之前更为充沛。药王谷的丹药果然名不虚传。

三人刚冲出巷道，远处西门已经遥遥在望。然而范霖的心却沉了下去——城门口聚集了至少二十余人，刀剑出鞘，严阵以待。

“情况不妙。“

范霖低声道，阴爪功再次运转，准备拼死一搏。

就在此时，旁边一条小巷中突然闪出一个灰衣人影。那人头戴斗笠，看不清面容，却朝着三人连连招手。

“是程立！“

林远一眼认出，惊喜道，“跟我来！“

范霖和徐月儿毫不迟疑地跟着林远冲向那灰衣人。追兵见状大喊着扑来，却被程立扬手洒出的一片白色粉末阻住。那些人急忙闭气后退，有几个反应慢的已经咳嗽连连，眼泪鼻涕直流。

“快走！“

程立声音沙哑，领着三人七拐八绕，最终来到一间破旧的房屋前。他推开门，四人迅速闪入，程立又谨慎地在门后听了片刻，确认无人跟踪后才松了口气。

屋内昏暗潮湿，只有一盏油灯提供微弱的光亮。程立摘下斗笠，露出一张饱经风霜的脸，左颊上一道刀疤格外醒目。

“林兄，你们这次可惹上大麻烦了。“

程立苦笑道，“整个禹州城的江湖人都被那两千两黄金撩拨得红了眼。“

林远抱拳致谢：“多亏程兄相助，否则我们今日怕是难以脱身。“

随后林远也朝着范霖和徐月儿介绍道：“这位是我朋友程立，这次疗伤就是找他帮忙的。”

徐月儿闻言看向程立手中的双锏，道：“莫非是号称‘碎岳双龙’的程立？”

程立轻笑一声：“江湖给个面子而已，倒是没想到，江湖凶名赫赫的‘赤罗刹’竟然会是林兄的师妹。”

徐月儿轻笑一声，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才得了这么个绰号，倒是程兄竟然也会用毒，确实有些意外。”

程立摇头道：“班门弄斧了，这白色粉末还是向林兄讨要的，只是为了以防万一。”

随后他又看向范霖，道：“这位想必就是最近江湖中的风云人物范霖范少侠了？”

范霖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朝着程立抱拳道：“今天多亏程兄了。”

随后他打量着这个简陋的藏身之所，墙上裂缝透进的风吹得油灯火焰摇曳不定。“这里安全吗？“

程立点头：“暂时安全。这是我一个老友的旧宅，无人知晓。不过...“

他神色凝重，“城门已经出不去了，玉龙派的人在各处要道都设了关卡。“

徐月儿从腰间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几粒绿色药丸分给众人：“这是'敛息丹'，能暂时掩盖我们身上的气息，避免被追踪犬发现。“

范霖接过药丸吞下，只觉一股清凉之意从喉咙直下丹田，随后全身毛孔似乎都闭合起来，连呼吸都变得极为轻微。

“接下来怎么办？“

他对这里是最不熟悉的，只能看向屋内其他三人。

程立从怀中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牛皮纸，在桌上摊开：“禹州城地下有古水道，直通城外三里处的老槐树。这是当年修建城池时留下的排水系统，如今已经废弃，知道的人不多。“

林远凑近查看地图，眉头渐渐舒展：“好主意！从地下走，避开所有耳目。“

徐月儿却有些担忧：“古水道多年不用，恐怕机关重重，危险不小。“

“总比面对满城追兵强。“

范霖沉声道，“程兄，这水道入口在何处？“

程立指向地图上一处标记：“城南'醉仙楼'后院有一口枯井，井下侧壁有暗门，便是入口。不过...“

他犹豫了一下，“醉仙楼现在是九龙门的一个据点，至少有十名弟子常驻。“

范霖闻听是‘九龙门’，突然笑了：“看来我们今晚要去醉仙楼'喝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