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新年游艺活动
- 文豪1979:我在师大当门房
- 肉都督
- 5017字
- 2025-06-04 23:20:36
三月十日,周一,杨翊吃过晚饭刚回家,牛小奇就送来了两封信。
据牛小奇说,这两封信,一封是今天到的,还有一封是昨天到的。
东门传达室现在收到信之后,只要是当天收件人没有来拿的,第二天牛小奇就会找个时间送过去,不管收件人是老师还是学生,都是如此。
这样自然是十分便民,但东门传达室的任务却越来越重。
因为只要当天不拿,第二天牛小奇就会送给收件人,许多人就产生了依赖性,干脆就不往传达室跑了,渐渐的,需要送的信件就越来越多。
基本上,每天牛小奇都要挎着一包信满学校跑着给人家送。
牛小奇也不抱怨,干得挺有劲,他去送信的时候,就由他妹妹在传达室帮他看着。
对此杨翊也能够理解,牛小奇现在等于还是临时工,随时都有被人顶掉的可能,所以他要卖力表现,让学校看到他的价值。
新到的两封信,分别是《上沪文学》跟《国外社会科学》寄来的。
好消息是,《上沪文学》的来信很薄,看样子没有退稿。
坏消息是,《国外社会科学》来信很厚。
杨翊先拆了《国外社会科学》的来信,随即松了口气,里面装的不是他寄过去的《美国博物馆正在发生质的变化》,而是另外一篇英文资料。
资料下面,还有一页信。
“杨翊同志:
翻译得很好,文字功底不错。”
信的内容很简单,就这么一句话,落款是“林天斗”。
杨翊也没听说过林天斗,想着应该是他的责任编辑。
信中没说稿子是否过了,但既然说翻译得不错,并且把稿子留了下来,应该是过了。
但是稿费一事,也是只字未提。既没有说稿费多少,也没有说如何支付,什么时候支付。
这位林天斗编辑,真是惜字如金啊。
其实稿子寄过去的时候,杨翊内心是忐忑的,一则这类社科性文章他接触的少,翻译起来相对吃力,人家未必能够看得上。二则,寄过去的文章,是他在资料室里面找的,版权问题未必能够厘清。
如果他们收下这篇文章,要么是能接洽到这篇文章的版权代理,要么就是他们压根不在乎版权的问题。
当然,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对杨翊都没什么影响。
杨翊将信叠好,又看起了随信一起来的英文资料,是一个英国人写的学术文章,题为《国家何时才会消亡》。
来件的字体很小,一页满满的都是字符,这一小叠翻译成汉字,大几千字肯定是有的。
杨翊给《国外社会科学》投稿,是因为闲来无事,想要锻炼翻译能力,其实他对翻译社科类文章没有太大兴趣,相较之下,他更喜欢翻译小说。
不过《老人与海》的翻译工作已经完成,又没有新的英文小说,他这段时间不是很忙,倒是可以抽时间把这篇《国家何时才会消亡》给翻译出来。
暂时将稿子放下,杨翊又将《上沪文学》寄来的信拆开。
总共有两页信,字写得很大,内容大概是,他们觉得《棋王》很不错,但是有些地方可能需要修改,希望杨翊能够拨冗前往《上沪文学》编辑部改稿。
如果不好请假,让杨翊不用担心,把个人信息以及单位信息寄过去,他们会开一个请假条送到单位来。
还有食宿跟路费,也让杨翊放心,他们会报销。
杨翊看到要改稿,颇为失望。
如果是《燕京文艺》或者是《人民文学》,编辑部就在燕京,杨翊抽个时间跑一趟就行了,根本不用请假。
但人家在上沪,跑过去改个稿子少说也要三五天时间,杨翊现在忙得很,哪有时间过去?
至于食宿路费之类的,既然有报销,杨翊倒是无所谓。
思虑了好一会儿,杨翊还是决定不去改稿,他找出纸笔,给责编于炳昆回信。
信中杨翊先吹捧了一番《上沪文学》,表示自己十分希望前往编辑部改稿,奈何近期工作实在太忙,无法抽身,此事只能暂时搁置。
等到过段时间,如果他工作没有那么忙,一定前往上沪改稿。
如果杂志社等不及,也可以把稿子退回来,他绝无意见。
写完了回信,杨翊开始看林天斗给他寄来的英文资料。
对待这种社科类资料,杨翊更加小心,他会先把文章读上几遍,做到心中有数再开始翻译。
这边,他刚看完第一遍,宿舍门又被敲响了。
“谁?”
“是我,杨老师。”门外传来牛小奇的声音。
杨翊一脸疑惑,牛小奇不是刚来送过信么,怎么又来了?
他起身去将门拉开,却见牛小奇身后站着一脸笑意的肖瑞。
“杨老师,新年好。”
今天是农历正月二十四,还没有出正月,肖瑞这声新年好倒也没有不合时宜。
“肖编辑,你来啦,快请进。”
杨翊将肖瑞迎进屋里,又对牛小奇说,“小奇也进来坐坐。”
牛小奇摆手,“传达室还有事情,我得回去了。”
见牛小奇来回跑,杨翊有些过意不去,对他说了一句,“你别急。”
随后他去屋里拿了两包香山出来,往牛小奇手里塞。
牛小奇连忙摆手,“不成,不成,这我不能要。”
杨翊态度坚决,“今天不要你可走不了。”
“那……我就收下了,多谢杨老师。”
“是我要谢谢你,又是送信,又是带人。这来来回回的,累人不说,还耽误你工作。”
牛小奇干活踏实,场面上的客气话却不太会说,组织了好一会儿的语言,最终憋出一句,“没有,那我先回去了。”
“嗯,慢走。”
送走了牛小奇,杨翊回头招呼肖瑞,“肖编辑,好久不见。”
“是有些日子没见了。”肖瑞笑着提了提手里的袋子,“自己家做了几个鸡蛋糕,带给你尝尝。”
“来就来了,还带东西啊。”
“平时就算了,这过节嘛,总不能空手来。”
杨翊接过袋子,开玩笑道,“这要是每个作者你都给带鸡蛋糕,那不是亏大了。”
“在燕京的作者不是很多,也就你这里比较顺路了。”
“那我是占了顺路的便宜。”杨翊给肖瑞让了支烟,问道,“吃过饭了么?”
“在单位吃过了。”肖瑞接过烟,也没急着点,笑着在打量了一番客厅,“来好几次了,还是第一次来你住处,你是一个人住么?”
“嗯,我一个人住。”
“师大的条件还不错嘛,比我们单位好多了。”肖瑞将烟点上,又看到桌上堆的稿子,“杨老师最近在忙什么呢?”
屋里没有书桌,杨翊办公都在客厅的餐桌上。
他刚搬进来的时候,餐桌还空荡荡的,但是如今却已经堆满了各种文件跟书籍,只剩下不到一半的地方能用来吃饭了。
“最近资料室的工作比较多,你刚才没来的时候,我正在翻译《国外社会科学》的资料。”
说到翻译,肖瑞笑道,“新一期《世界文学》我看了,杨老师你翻译的两篇小说都很好看,我还跟编辑部的其他同事们说,那两篇小说是你翻译的,他们看过也都说翻译得很好。早前《世界文学》也发了几篇毛姆的小说,他们有人看过,觉得不如你翻译的。”
“过誉了,每个人翻译的风格不一样。”杨翊谦虚道。
《世界文学》1979年第一期里面,连发了四篇毛姆的小说,而且译者分别是四个不同的人。
那四篇小说杨翊都看过了,翻译得确实一般,有些地方中国读者根本就读不通。
而那几个译者还都不是什么泛泛之辈,翻译《风筝》的黄嘉德,翻译《红毛》的曹庸,都是知名的老翻译了。
而他们翻译的版本之所以让读者觉得难读,还是因为中国的翻译发展时间短,而且前一百年,中国作家很少去思索翻译理论或者翻译原则,大家翻译外文作品都是跟着感觉走。
因为长期使用归化法,倒是忽视了传译源语中的异质成分,翻译出来的东西读起来别扭。
而且杨翊觉得,几个老前辈翻译毛姆的作品有些糊弄,他们显然对毛姆的风格没有认真研究过。
大概是《世界文学》邀请他们翻译的这几篇小说,他们认为是短篇,就没有花时间去研究。
这年头找资料又比较困难,想要真正仔细研究毛姆,那可要花费不少时间。
而且现如今国内真正研究国外作家的译者并不多,很多都是拿到作品就翻译,一是条件限制,二是观念就是如此。
“你太谦虚了,人民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好就是好。”肖瑞又捧了一句,随即话锋一转,“上次见面,说了英语诗的事情,不知道杨老师你还记得么?”
“记得,记得。”杨翊连连点头,随后又歉然道,“实在不好意思,最近事情太多,忙得晕头转向,没有抽出时间去找英文诗。”
“你是因为找不到英文诗么?”
“我倒是看到了几首英文诗,不过我都不太满意。”
“哦,这样啊,要找到一首喜欢的诗,确实要看缘分。”
肖瑞本来想着,如果杨翊是找不到英文诗,他这边可以提供,不过听到杨翊说没碰到喜欢的,他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他手头上的那些英文诗,杨翊未必能够看得上。
杨翊笑道,“我这段时间再找找吧。”
既然英文诗没有,肖瑞又问,“那最近有作中文诗么?”
杨翊再次摇头,“最近一首诗也没有写。”
肖瑞一脸遗憾,他算是看出来了,杨翊的心思没放多少在诗歌上面,天天忙着翻译小说,翻译文献呢。
虽然肖瑞觉得有些可惜,但是这种事情也不能强人所难,毕竟翻译更贴近杨翊的本职工作。
“哦,差点忘了。”肖瑞拍了拍脑袋,从挎包里面掏出一捆信来,“这些是最近一段时间你的读者寄到编辑部的信,我给你带来了。”
“都是我的信?”
杨翊有些意外地从肖瑞手中接过那捆信,其实也没多少,大概二三十封的样子。
他将皮筋去掉,大概翻看了一下,寄信地址天南地北,全国各地都有。
“其实不止这些,还有很多是写给你的信,但是没有写清楚名字,直接寄到编辑部,我们也不知道,就当投稿处理了。处理完之后,我们也不能再挑出来。”
杨翊点头,“能理解。”
《诗刊》编辑部每天肯定能收到特别多的信,有写给他的,自然也有写给其他作者的,光是把这些信分开收纳好,就挺费时间的了。
那些已经处理过的信,要他们再重新整理一遍,实在是强人所难。
“这些信虽然我没有拆开看,但是内容我大概能够猜到,肯定是表达对你作品的喜爱,以及对新作的期待。”
杨翊笑呵呵地说道,“说不定也有来骂我的。”
“呃,这种情况还是比较少的。”
比较少,意味着还是有的。
如果只是骂人的信倒还罢了,就怕有些人在信封里面装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比如泡了粪水的纸……
虽然不会造成什么危险,但也能恶心人一把。
……
肖瑞并没有逗留太久,跟着杨翊一起抽了三根烟,就起身告辞了。
他走后,杨翊拆了两封读者来信看了看,内容确实都是表达对《从前慢》跟《山民》的喜爱。
其中一个女读者,满满当当写了七八页纸,估计得有三四千字了。
虽然字里行间能够感受到她对那两首诗的喜爱,但是车轱辘话来来回回的写,杨翊实在看不下去。
另外的二十多封信杨翊也没有再拆开,而是重新用橡皮扎好,放进了卧室用来放书的箱子里面。
最近他在考虑,是否要打一面书柜,家里的书籍跟文献越来越多,堆在纸箱里面实在是不方便。
而且纸箱也很难得,唯一的一个纸箱快要装满了,以后再有书籍文献,要么堆在餐桌上,要么就堆在地上,既不雅观,也十分碍事。
只不过要打一面书柜价格不菲,秦文海家有一个带玻璃的书柜,占了一小面墙,花了一百块钱。
以杨翊现如今的财力,是万万不会花费一百元钱买一面柜子的。
而且据秦文海说,就他家的那个柜子,也不是说有钱就能买到的。
买个书柜如此之难,以至于杨翊都想去学个木工,自己去弄点木头做书柜了,反正他对书柜的要求也不高,只要能承重,有格档就行。
将读者的信收纳好,杨翊又继续做《国家何时才会消亡》的翻译工作。
……
三月十六,周日,也是正月的最后一天。
因为天气不错,杨翊上午跑去跟历史系的同学们一起打篮球。
杨翊个子算是比较高的,但是篮球水平一般,好在历史系的其他学生篮球水平也一般,他们能够玩到一起去。
其实学生们的水平要比杨翊好点,不过大家都比较尊敬师长,跟杨翊做队友的,都是疯狂给他传球,做对手的,也是该让就让,业务球打得飞起。
大概十点钟,接波间休息的时候,杨翊正要喝水,忽然听到有人喊他。
“杨老师。”
杨翊转头看去,只见黑大个陈凯歌站在人群中,正笑着向他挥手。
陈凯歌个子很高,站在人群中十分显眼。
看到陈凯歌,杨翊笑着朝他走过去,“凯歌同学,你怎么来了?小西天又要放电影了么?”
陈凯歌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杨老师真是其他的一点都不关心,只在意有没有电影看啊。
他刚才看到杨翊笑盈盈走过来,还挺高兴的,敢情杨老师脸上的笑,都是因为电影,他是白高兴了。
“咳咳,抱歉啊杨老师,学期刚开始,观影券不好弄。”陈凯歌挠了挠头,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这段时间他其实也想着给杨翊弄观影券,但是那玩意实在难弄,主要是人多的情况下,即便是有券也难进去。
“没事,没事,这事确实太麻烦了。”杨翊笑着摆手,又问道,“那你这次过来,有什么事情么?”
“也是送票的。”陈凯歌从口袋里面掏出三张票来,“下周五、周六、周日连续三天,有一场新年迎春游艺活动,就在大礼堂,这是那三天的票。”
杨翊诧异地看着票,“给我的?”
“嗯。”陈凯歌点点头,“正好多了三张票。”
杨翊接过票,看了看,三张票除了时间,其他的都一样。
他这两天听人说过这个新年游艺活动,阵仗还挺大的,不少学生都想去,但是票不好弄。
这么紧俏的票,肯定不会多出来,这是陈凯歌特意给他留的。
“凯歌同学,实在太感谢你了。”杨翊由衷地感激道。
陈凯歌笑着摆摆手,“不用客气杨老师,这个游艺活动有各种各样的活动,猜谜、舞会、演出、电影,而且还有饭吃。”
听到内容这么丰富,杨翊别提多高兴了,心中对陈凯歌的感激又多了几分。
还别说,这黑大个,挺够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