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灰毛猴子,烧火棍子

自打与苏茹比试那天过后,大竹峰的厨房一连三天都未开灶。

原因是田不易夫妇要求女儿及诸弟子,前往后山的一座名为“太极洞”的洞府中,进行了一次为期七天的闭关。

左若童不在此列,似被田不易刻意冷落了。

修真之人多有辟谷日常,既然只剩他一个,那就干脆不做饭了。

而他本就是喜静之人,近日来少了田灵儿的搅扰,更觉自在了。

整日就在院中修行,或砍竹跳水,做些日常活计。

静极思动了,就自行去后山漫步,见见山水风光。

近日来,山上多了一桩趣事。

后山竹林,不知何时来了一只灰毛猴子,这本来也不稀奇。

怪得是那猴子时常扛着根棍子,整日在竹林间跳跃游荡,敲山打林,啸叫不休。

左若童第一次见它,也觉得稀奇有趣。

想着大竹峰到底是仙山福地,还能养出孙猴子。

这一日,又在林中碰到了这猴子。

肩上依然扛着那根快比它长的棍子,见它时恰好打死了一只野狐。

猴用那棍将狐头捣得稀烂,接着上了牙口,将其残躯撕扯成了片片碎肉。

左若童看的皱眉。

好凶恶的猢狲。

那猴儿撒完了狠,就盯着那狐破烂的残肢,安静了好一阵。

忽的,将手中棍往地上一扔,接着顿地捶胸,哇哇尖叫起来。

听起来,像是在伤心的哭嚎。

如此怪异举动,令人费解。

恰在此时,那猴发现了左若童,却是一个激灵,忽的四爪挠地朝他跑来。

它跑到左跟前,并没有攻击的倾向,而是对着他手舞足蹈比划起来。

左若童一怔,

“你认识我?”

那猴儿竟像是听懂人语,连连点头。

手上比比划划的,猴脸儿堆欢,像在谄媚。

左若童想起一件事————

据田灵儿讲,她曾和张小凡因为追打一只猴子,稀里糊涂来到后山的一块陌生之地,突然感到头晕恶心,进而双双晕倒的。

那之后,方才有的左若童苏醒。

看来,她们当初追的就是这只猴子了。

左若童摸了摸它的猴头,眼神复杂:

“虽说多是天意,但若没你造下的因,也不会有我的存在了。”

那猴子挠了挠头,忽而开始跳脚,手上继续比比划划。

接着竟用人类的肢体语言,模仿出一套惟妙惟肖的行为动作。

左若童仔细分析,大胆猜测,问:

“你是说,我救过你?”

“叽叽——!”

那猴子使劲点头,很高兴似得。

接着跑回去把那棍子捡来,一边指着棍子,一边指着他。

左若童只觉得这猴儿甚是有趣,又问:

“你说这棍子是给我的?”

“叽叽叽!叽叽!”

这猴儿竟真能听懂人话,连连点头。

左若童从那猴子毛茸茸的爪里接过棍子,仔细打量。

握着冰凉,长不过一尺半,两指粗细,质地坚硬。

通体黑黢黢的,甚是丑陋,活像根烧火棍子。

顶端镶着一颗淡紫色珠子,其上布满血络纹丝,与棍体的接缝处稍窄,缝中肮脏,像被污血凝结在一起。

可见,这最初应是两件东西,后被接在一起的。

这时,一股冰凉气息传入掌心。与之同时,向来平稳跳动的脉搏,突然一记漏拍!

左若童眼神一凝,视线忽然严肃起来。

凭他对于自身堪称入微的掌控,就如一片平静的湖面,任何一缕最细微的波纹,都逃不脱他的感知。

方才他分明发现,这根奇怪的棍子和自身血脉,竟有种微弱的联系。

忽的,脸色都微微一变。

“好凶的邪物!”

在他感知之下,这棍中分明藏着无边的阴气煞气。

而在那顶端的珠子中,其内的歹毒邪力却更加深不可测。

这两件大凶之物合在一起,一看就是邪道之物,凶险难猜。

不过因为二者凶性相互拮抗,互为掣肘,所以不太容易察觉。

而那接缝处的血液……

他细细观察那珠子上的污秽血丝,想到方才体内反应,心下一沉:

“这上面的血……是我的?”

他已经有了大概的猜测。

早在前世就有所闻,炼器一门中,有一种以血祭器的方法,讲求法宝和宿主心灵相通。

而这棍子,分明就一件独属于他、且凶性十足的血炼法宝。

“这个张小凡,还真是深不可测……”

小小年纪的农村娃子,身上到底藏着多少秘密?

左若童不禁感到有几分头疼。

那么眼下,这妖邪棍子该当如何处置?扔了?

左若童思忖一二,还是觉得弃之不妥。

关于这个张小凡,他虽非蓄意夺舍,可心中难免有愧。

日后查清真相,有什么因果未竟之事,代他了结也是该当。

那这棍子倒是个不可或缺的线索。

再者,这棍子诚然凶恶,贴身日久会对身体造成一定污染侵害。

但逆生有自净的功能,

只需谨慎小心一些,倒不至于被这件邪物秽了道基,甚至凭此锤炼逆生,反而是一个不错的助力。

此外这棍握持冰凉,扔到厨房,也正好做那趁手的烧火棍子。

正当他不语深思的功夫。

“叽叽!叽叽!”

那灰毛猴子不知为何,突然狂躁起来,在地上撒泼打滚,抓耳挠腮。

左若童在它身上点了几下,猴儿方才消停。

再看那猴儿的眼睛,不知何时,似是多了一抹血色凶光。

左若童心下了然,这猴子这些天拎着这根棍子满山撒野,已然有了些许症状。

先前发狂,想来也是受邪力侵害所致。

由此可见,这棍子也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罢了,罢了。”

左若童伸出手去。

清冽原始的先天一炁如至纯水流,在那掌缘流动缠绕。

他将手掌覆盖在那猴头上,猴儿抖了一抖,没有挣扎。

待得先天一炁从七窍沁润而入,慢慢的,那猴儿眼中血丝红光淡薄了不少。

直到最后,彻底看不见了。

但这也只是治标。

流毒日深,可不是一下子就能拔干净的。

揉了揉猴头儿,左若童笑骂:

“你这猢狲,邪力入体犹不自知,在我身边待上几日,可解你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