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卷宗四：交换杀人事件

卢氏连忙说道：“尚儿，你读书读傻了，这安乐公主的斜封官可比这三品大员还值钱，在官场上谁敢小瞧你？”

崔尚摇摇头，“话虽如此，孩儿真的不认识安乐公主。”

正当两人探头张望时，家丁们肩扛箱子进了大堂。

身后跟着一个穿着锦衣的女子，显然是位女官。

她躬身一拜，“崔郎君，我是安乐公主府公主邑司，公主特命我前来赏赐。”

崔尚站起身叉手拜道：“邑司大人，我和安乐公主并无交集，不知为何赏赐？”

女官疑惑道：“你是何人？”

崔尚尴尬道：“我乃崔府嫡子崔尚，方才邑司大人口中的崔郎君......”

女官轻笑道：“郎君误会了，我找到是崔道恒，崔郎君。”

她伸出纤纤玉指指向躲在崔尚身后的崔道恒。

崔尚和卢氏大惊，张大嘴巴，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女官再拜道：“崔郎君破了长安城的大案，公主殿下赏识人才，特命我备来薄礼。”

“五百批上好绸缎。”

女官打开第一个箱子，五颜六色的绸缎夺人眼目，那是只有皇家才能用的绫罗。

“五千两白银。”

女官打开第二个箱子，亮闪闪的白银刺向众人眼眸，在阳光下格外耀眼。

“一千两黄金。”

最贵重的是第三个箱子，里面装的是满满的马蹄金。

杨瑾瑜甚是高兴，他拍拍崔道恒的肩膀，“我们守一变聪明了，竟然也学会破案了。”

崔道恒面对这些金银绸缎，高兴不起来。

安乐公主这时候送来赏赐，定是意有所指。

这几日，他躲在家中，如果惹恼了她，倒也不是什么好事。

“公主殿下，有什么话说吗？”崔道恒问道。

女官莞尔一笑，“崔郎君聪慧，公主有话带到。”

“她说，崔郎君的病好些没有？”

崔道恒叹了一口气，叉手行礼道：“那我就替济慈院的孩童谢谢公主了。”

“这是何意？”

“我家不缺钱。”

他朝杨瑾瑜眨眨眼。

......

济慈堂位于长安城的角落，本是太宗李世民可怜孤寡，专门设立收留孤儿和老人的慈善机构。

但太宗后，上位者奢侈无度，根本无心照料底层百姓，拨款给济慈堂的银两也越来越少。

孤儿和老人却越来越多，致使很多时候，他们吃不饱饭。

负责济慈堂运营的是坊使吴勇。

他看到崔道恒送来的金银绸缎，哭了起来，“崔郎君，都怪我没用，不是这济慈堂揭不开锅，我也不会轻易听信方怡的花言巧语，把孩子们往火坑里推。”

崔道恒看得出他是真心的。

吴勇不停自责，不停扇自己巴掌，“有了这些银子和绸缎，孩子们就再也不用忍冻挨饿了。”

崔道恒看着济慈堂的孩童，他们穿着破烂，挤在狭小的空间里，眼神中流露出胆怯的神情。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生活在现代社会的崔道恒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了封建时代底层百姓的苦难。

豪门世家夜夜笙歌，百姓们却连一口饭都吃不到。

天下乌鸦一般黑。

他看着安乐公主赏赐的银两，不禁沉思起来。

白花花的银两总得沾点灰，他不是圣人，他能做的只能尽力解决这些眼前的苦难。

“崔道恒！”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又如影随形的出现在他身后。

李裹儿双手叉腰，气呼呼的站在那里。

“你果然在这里。”

“怎么？我很好奇，你的病好了？”

连珠似炮的发问，让崔道恒不知如何回答。

“我的病好了，可他们的病没好。”

崔道恒指向济慈堂内，“那些被太子拐卖的孩童，因为长时间挤在马车内，都感染了疾病。”

只见瘦可见骨的四岁孩童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如果没有钱请大夫，他们很快就会死。

李裹儿第一次见到这个场景，她呆住了，良久问道：“他们不请大夫吗？”

这个问题和“何不食肉糜？”有何区别？

崔道恒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回程的马车上，崔道恒和李裹儿相对无言，他第一次看到活蹦乱跳的公主如此沉默。

他的目的达到了！

女人就是多愁善感，所谓妇人之仁是也。

崔道恒知道逃不出李裹儿的手掌心，就特意把她引到济慈堂来。

一来，他是真心想救济可怜的孤儿。

二来，就是让李裹儿这个生长在温室中的花朵看看人间疾苦。

那她就会emo到怀疑人生。

这样就不会缠着自己了。

一石二鸟，一举两得。

崔道恒真佩服自己的聪明才智。

正在他得意之时，突然，马车剧烈的颠簸了一下，停了下来。

只听见车夫焦急的声音，“快救人！”

崔道恒和李裹儿不知发生了什么，慌忙走出马车。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穿着官服的中年男子，他的后背插着一把匕首，奄奄一息，努力的挣扎着，想要说些什么。

“他伤的很重！”车夫慌乱的说道。

崔道恒一个箭步，上前查看，男子嘴唇蠕动了几下，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喉咙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响。

不多时，他就没气了，头耷拉着倒在地上。

是谁这么大胆，竟敢当街行刺朝廷命官。

崔道恒的脑海中浮现出王大娘和舞娘的面容，但想想也不可能，她们现在是朝廷的通缉犯，怎么会堂而皇之的回到长安。

李裹儿在一旁惊恐的说道：“我认识他，他是周也，周御史！”

崔道恒暗感不妙，刚做几天闲人，怎么又碰上杀人案了。

果不其然，李裹儿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她的大眼睛扑闪的像个圆盘，“我！”“很！”“好！”“奇！”

“谁是凶手？！”

崔道恒无奈，“我怎么知道？”

这场突如其来的谋杀案，让崔道恒的如意算盘全部打空。

它又勾起了李裹儿的好奇心。

崔道恒观察了一番周御史的尸体，他是被人用匕首刺向心脏，来人是从后背袭击他。

凶手应该看到他们的马车，慌忙逃窜，留了周御史一口气。

可不巧的是，周御史伤势过重，还是死了，也没留下遗言。

那周御史到底看没看到凶手是谁？这是个谜。

【作者注：1、公主邑司：“令一人，从七品下；丞一人，从八品下。掌公主财货、禀积、田园。”——《新唐书》.卷四十九.志三十九.百官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