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工地的钢筋水泥还蒙着薄雾，张立业戴着安全帽站在塔吊阴影下，拨通电话时嗓音带着几分沙哑：“小王，来接我。”
二十分钟后，车门拉开的瞬间，张立业看着副驾上捧着咖啡、戴着夸张墨镜的张立娇，眉心狠狠一跳：“你怎么在这儿？”
“顺路搭个车呗！”张立娇晃了晃咖啡杯，笑得人畜无害，“毕竟某些人去见心上人，总得有人帮着把把关。”
张立业别过脸，耳尖泛红，对着前排的小王沉声道：“去天海酒店。”闭眼假寐时，却悄悄摸出手机，把董雨欣喜欢的茉莉香薰又喷了两下。
酒店长廊铺着厚厚的地毯，张立业走进包房前深吸一口气。隔壁包间门缝里，张立娇正踮着脚偷听，被小王死死拽住衣角：“当心被发现！”
“嘘！”张立娇扒着门缝，突然眼睛一亮——走廊尽头，董雨欣抱着文件走来，她立刻冲出去，笑得眉眼弯弯：“嫂子！想死我了！”
董雨欣停下脚步，眼底泛起温柔笑意：“立娇，怎么在这儿？”
“我……”张立娇刚要开口，却被董雨欣抬手打断。
“先不说啦，”董雨欣指了指张立业所在的包房，耳尖微红，“我还有事，改天请你吃蛋糕？”
看着她推门而入的背影，张立娇冲小王比了个“OK”的手势，两人蹑手蹑脚地贴紧门板，活像两只偷腥的猫。
包间里，空调的嗡鸣声混着凝滞的空气。董雨欣垂眸抚过瓷杯边缘，声音裹着冰霜：“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张立业喉结滚动，指节在桌面碾出苍白的痕：“雨欣，咱们心平气和聊聊。”
她轻笑一声，尾音却颤得厉害：“好，你说。”
“我……”张立业攥紧掌心，指甲掐进肉里，“我想知道，你被拐的那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门外，小王死死拽住张立娇的后衣领：“祖宗！别贴门板上！”
“松开！”张立娇压低声音，耳朵恨不得钻进门缝，“听不见细节我拿什么助攻？”
包间内，董雨欣的睫毛剧烈颤抖，像是振翅的蝶。她盯着虚空，声音发飘：“被卖去山里那天，他们把我锁在柴房。那家儿子……”她突然哽住，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我咬他、撞墙，求他们放我走。直到你踹开那扇门……”
张立业的心脏像是被铁钳攥住，看着她手腕上淡去的疤痕，喉咙发腥：“所以那些伤……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又如何？”董雨欣猛地抬头，眼眶通红，“我回来就查出怀孕，你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民政局的人站在家门口，你知道我当时有多绝望吗？”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张立业，你怀疑我的时候，我肚子里的小生命正在一天天长大！”
门外，张立娇眼眶湿润，狠狠掐了把小王：“我就知道嫂子不是那种人！”
小王疼得龇牙，却不敢出声。
张立业突然起身，绕过桌子单膝跪地，滚烫的掌心覆上她冰凉的手：“雨欣，我错了。那些日子我像个混蛋，亲手推开最该保护的人。”他喉间发紧，“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用余生赎罪，好不好？”
董雨欣别过脸，泪水砸在交握的手上。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却比千言万语更滚烫。张立业望着她颤抖的肩头，暗暗发誓：这次，无论如何都不会再松开手。
包间外，小王的额角沁出细汗，死死抵住门板：“祖宗！再往前倾，门真要开了！”
张立娇把耳朵贴在雕花缝隙上，后脑勺还怼着小王的胸膛：“你别推我啊！听不清嫂子说什么，我饶不了你！”两人推搡间，木门发出“吱呀”的危险声响。
包间内，张立业刚要开口，门外骤然传来重物撞击声。还没反应过来，“哐当”一声，门被撞开——张立娇踉跄着摔进来，小王扑过去想拽人，却和她双双跌在地毯上。
四束目光在空中相撞，空气瞬间凝固。张立业的脸涨成猪肝色，额角青筋暴起；董雨欣的耳尖红透，慌乱地别开眼；小王趴在地上，僵硬地比了个“撤退”手势；张立娇却眼睛发亮，扒着门框就要往屋里钻：“哎呀就差最后一点了！嫂子接着说……”
“张！立！娇！”张立业的怒吼震得吊灯发颤。
张立娇一个激灵，缩着脖子往后退，高跟鞋在地板上打滑：“哥你听我解释！我真的……真的只是路过！”她突然转身抓住董雨欣的手，“嫂子你别生我哥气！他喝多了说胡话，其实心里可后悔了！明天你上什么班？我请你喝奶茶、做美甲，咱们好好吐槽他！”
话音未落，她拽着小王旋风般冲出门，走廊里还飘来小王的哀嚎：“早说这边不安全啊！上次偷听被逮住，大哥罚我写了五千字检讨！”
包间重新陷入寂静。董雨欣咬着唇，指尖无意识摩挲裙摆：“你看，全世界都知道你嘴硬。”
张立业缓步走近，眼底藏着温柔的笑意：“是啊，嘴硬到差点弄丢全世界最宝贝的人。”他伸手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痕，“不过小董护士长要是愿意收，我这扎针的手，以后只归你管。”
“王天淇还得是你啊！”张立娇躲在隔壁包间，挤眉弄眼地朝小王竖起大拇指，学着张立业的腔调调侃，“‘没有小董护士长我老了谁给我扎针’，啧啧，肉麻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正打趣间，包间里突然传来董雨欣压抑的哭喊：“我在想那个曾经关心我爱护带着我成长的张立业哪儿去了，你把他还给我！还给我！”那声音撕心裂肺，带着深深的委屈与痛苦。张立业慌乱伸出的手悬在半空，僵了片刻，又无力地垂落。
就在此时，隔壁的小王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接完电话，他的脸瞬间阴沉了下去。挂掉电话，他匆匆对张立娇说：“你自己打车回去吧，我有急事。”不等张立娇反应，便快步走进包间，在张立业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张立业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眼底翻涌着风暴。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情绪，对小王说：“先送你嫂子回家，然后来办公室找我。”目送两人离开，他望着窗外阴沉的天空，攥紧的拳头青筋暴起——为了董雨欣，为了这个家，他必须有所行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