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雷池

金光渐敛，龙尸化作满地骨粉。

震卦鼎中滚出枚青铜方印，印纽雕着天师骑虎像，底面刻“阳平治都功印”——这正是天师府失传三百年的掌教信物！

阿雅突然按住心口，尸毒黑线顺着脖颈爬上脸颊：“小心...鼎里有东西...”

印纽虎目突然转动，射出两道红光。

我们脚下的龙脉地气骤然沸腾，山体裂缝中伸出无数苍白手臂——竟是当年修建滇王墓的工匠怨魂！

“百鬼抬棺局！”我翻印盖在掌心，雷法灌入印身，“吾奉祖天师律令，万神朝礼，役使雷霆！”

方印腾空而起，在半空投射出巨大的天师虚影。

怨魂触到金光发出惨叫，却仍前仆后继地扑向震卦鼎。

赤离突然扯开上衣，尸魈图腾已蔓延全身：“他们想要的是这个！”

他心口处赫然嵌着枚青铜镜，镜面映出的不是人影，而是密密麻麻的甲骨文——正是《连山易》失传的镇龙篇！

“原来师父把镇龙术刻在了活人身上...”我并指抹过剑锋，以血为媒画出九霄雷符，“胖子，布先天八卦阵！”

五帝钱落地成阵，阿雅忍痛将银铃残片按在阵眼。赤离跪坐阵中，胸口的青铜镜折射雷光，

在地面交织出巨大的八卦光影。

侏儒操纵尸蚕大军撞向光阵，蚕身碰触雷光的瞬间爆成血雾。

我踏着禹步跃至阵心，阳平治都印与铜钱剑合二为一：“都天大雷公，霹雳震虚空！”

雷池自阵中升起，万千电蛇将尸蚕炼成飞灰。

侏儒尖叫着化作血雾遁入震卦鼎，鼎身突然浮现出八十年代的生产编号——“红星机械厂82-17”。

阿雅突然指着鼎内：“有磁带！”

老式录音带在雷光中滋滋作响，响起师父年轻时的声音：“...骊骅中蛊已深，唯有将计就计...找到红星厂第三车间...”

红星机械厂第三车间的铁门半掩，门轴锈蚀的吱呀声在雨夜格外刺耳。

我并指抹过铜钱剑，雷光映出门内光景——流水线上堆满青铜鼎部件，鼎耳内壁刻着细小的集成电路板，流水线尽头立着台老式电报机，发报键上沾着黑褐色血痂。

"八十年代就有这种工艺？"胖子用桃木剑挑起个鼎足，底部激光刻印的二维码在雷光下泛着幽光，"扫扫看？"

阿雅突然按住他手腕："别动！这些鼎在呼吸..."她耳垂下的银铃残片突然震颤，鼎腹蜂窝孔洞中渗出淡绿色雾气，在半空凝成张扭曲的人脸，赫然是失踪的滇南大学教授！

"闭息！"我甩出五张雷符封住车间五方，"天地玄宗，万炁本根！"雷符结成金网将毒雾逼回鼎中，铜钱剑顺势刺入流水线总闸。

电光火石间，整条流水线突然活过来般扭动，齿轮咬合声夹杂着人骨碎裂的脆响。

流水线尽头的电报机自动敲击起来，发报节奏竟是《往生咒》的韵律。

赤离扯开衣襟，胸口的青铜镜将电报码投射在墙上——是副人体解剖图，心脏位置标着红星厂坐标。

"他们在人身上养鼎！"阿雅掀开车间角落的帆布，铁笼里关着十几个昏迷的工人，每人锁骨都嵌着微型青铜鼎，"活人鼎奴..."

突然有工人睁眼，瞳孔缩成针尖大小，喉咙发出电子合成音："张天师，你师父的心脏还在跳呢..."他胸腔自动裂开，露出里面缠着铜线的机械心脏，起搏器节奏与电报机完全同步。

我咬破食指在掌心画出雷祖符："五雷五雷，急会黄宁，氤氲变化，吼电迅霆！"掌心雷轰碎机械心脏的刹那，所有工人齐声惨叫，七窍中钻出沾满粘液的青铜鼎耳，暴雨般射向车间顶棚。

顶棚铁皮被鼎耳击穿，月光倾泻而下照在车床底部——那里嵌着口井盖大小的青铜镜，镜面倒映出的不是我们，而是二十年前的老车间：年轻师父被铁链锁在液压机下，胸口贴着张泛黄的《五雷符》。

"原来在这..."我将阳平治都印按在镜面，雷法顺镜缘游走，"都天雷公，赫奕乾坤，神龙协卫，山岳摧倾！"

镜中师父突然睁眼，现实与幻境的双重雷暴在车间炸响。

所有青铜鼎部件凌空飞起，在电光中熔成赤红铁水，汇聚成尊三足两耳的巨鼎虚影。

鼎身浮现出师父用雷法刻写的血字："九鼎归一时，雷池开天门"。

阿雅突然闷哼跪地，尸毒黑线已蔓延至心口。

她颤抖着扯开衣领，锁骨处的鼎形烙印正在吸收铁水："原来我才是最后的震鼎..."

车间地砖轰然塌陷，露出下方百米见方的青铜祭坛。

九根盘龙柱环绕的雷池中电浆翻涌，池底沉着八尊巨鼎，唯缺震位。

"不要..."我试图拉住阿雅，她却纵身跃入雷池。

尸毒与雷火碰撞的刹那，她浑身血肉消融，露出金玉般的骨骼——竟是天师府失传的《雷骨秘术》！

"傻徒弟，这才是真正的传承。"池底浮出师父的残魂，他手中桃木剑与我铜钱剑合二为一，

"以雷骨为鼎，可镇九州龙煞！"

骊骅丈夫的狂笑从地底传来，九根盘龙柱同时崩塌。

赤离怒吼着撞向主祭柱，胸口的青铜镜炸成碎片，镜中《连山易》经文如活蛇钻入地脉。

"就是现在！"师父残魂推我入雷池，"天雷铸鼎，万法归宗！"

铜钱剑引动九天雷劫劈落时，我看到阿雅的雷骨在池中重聚，化作震卦鼎最后的鼎耳。

而红星厂地下深处，真正的滇王九鼎正发出远古龙吟...

雷池中的电浆渐渐平息，阿雅的雷骨悬浮在震卦鼎上，骨纹自然生长成《五雷斩邪符》的纹路。

我伸手触碰雷骨的刹那，车间墙壁突然浮现出师父用雷法烙刻的焦痕字迹——那竟是天师府密不外传的《雷函玉书》残篇。

"原来师父二十年前南下，是为补全雷法缺失的'震'字卷......"我并指抚过焦痕，墙壁夹层"咔嗒"弹开，露出个军绿色保险箱。

箱面用朱砂画着天师府禁术符，锁孔形制却与阳平治都印完全契合。

胖子突然指着窗外惊呼："那些鼎在移动！"

透过破碎的玻璃，可见厂区空地上八尊青铜鼎自行旋转，鼎足在地面划出深沟，勾勒出巨大的八卦阵图。阵眼处的地面龟裂，露出半截刻满镇龙纹的青铜椁。

青铜椁盖上的二十八宿浮雕泛着水银光泽，接缝处浇铸着赤红色的"阳平治都功"印文。

阿雅的雷骨突然发出蜂鸣，骨节缝隙射出金光，在椁盖映出篇甲骨文——正是《雷函玉书》缺失的"震"字诀！

"开椁需要活人雷法。"赤离突然咳出黑血，尸魈图腾已爬上喉结，"用我的命换..."

我甩出五帝钱钉住他周身大穴："天师府弟子，还轮不到外人殉道！"铜钱剑刺入椁盖缝隙的刹那，车间残存的电路突然过载，高压电流顺着剑身导入青铜椁。

椁盖弹开的瞬间，数十道黑影从棺中窜出——竟是裹着道袍的干尸，每具心口都钉着刻有"天师府"字样的枣木钉。

最年长那具干尸手中攥着发报机，摩尔斯电码的节奏竟与师父惯用的雷诀指法一致。

"是历代失踪的天师府前辈！"我挥剑斩断缠上胖子的裹尸布，布条上朱砂符咒在雷光中显形，

"他们在用道门尸解术传递消息..."

阿雅的雷骨突然凌空书写，雷光在棺椁内壁烙出星图。

赤离挣扎着摸出青铜镜碎片，镜面折射的星光与星图重合，映出滇西群山间的九个光点——正是当年考古队标记的滇王假冢位置！

"九假藏一真..."我捏碎掌心雷符，电光顺着星图脉络游走，"师父把真鼎藏在八十年代修建的防空洞里！"

车间外突然响起汽车急刹声，数十个戴傩面的黑衣人持弩包围厂房。

为首者掀开兜帽，脸上赫然是骊骅丈夫年轻时的容貌："张天师，你师父的心脏还在我手里跳动呢。"

他掀开冲锋衣，左胸嵌着颗连着铜线的机械心脏，起搏器上刻着天师府雷纹。